薛扶光自己生起自己的气,情绪闷沉,本就难受的身体愈发不适。
他这些微小动作,全被慕见书收入眼中。
慕见书在他脸上忙忙碌碌,面具将成型时,韶景也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合上房门,凑过来瞧见容貌大变的世子,惊奇无比,絮絮叨叨跟他家世子描述:“主子,你这副模样走出去,莫说搜查,王爷亲自来都认不出你。瞧不出,曲五还有这本事。”
他嘿嘿笑两声,真心实意的夸慕见书:“真厉害!能将我也做成主子这种面皮吗?无需主子这么俊俏,比我自己好看就行,嘿嘿。”
慕见书在韶景面前,又成了惜字如金的闷葫芦:“不能。”
韶景:“??为什么?!”
慕见书拂开薛扶光鬓角冒出来的一缕浅发,稍稍退后半步:“主子,好了。”
薛扶光睁眼,为韶景解释:“长得太好看容易招人眼,这次是办事,日后出门游玩时,再让他为你捏张好看的面皮。”
韶景嘚瑟的瞅瞅慕见书:“谢谢主子!”
“对了,奴才在酒楼订了饭菜,马上端上来。主子可有什么想吃的?”
薛扶光摇头:“你记得将修锦绑好,切记不能让他清醒,以免他溜走。”
韶景连连点头。
旁侧的慕见书收拾好残余材料,转身下楼,一会后端上来一碗鱼汤:“主子的补药。”
薛扶光清楚自己身体多累赘,端过碗来慢慢喝尽。
……
晚间,慕见书守在薛扶光房中,而韶景在隔壁房中看着修锦,连睡觉时都用绳子将修锦与自己的胳膊绑上,十分警惕。
这是薛扶光重生后,第一次离开王府出远门。
舟车劳顿整日,疲惫不堪的身体睡得很沉。
他完全不知道,守在他房中的男人在他睡熟后,悄无声息的俯在床边,卷起他的亵裤为他大腿内侧的伤痕上药。
大块的伤痕横亘在雪白的皮肉上,触目惊心。
男人的动作小心翼翼,而后将亵裤放下,触及薛扶光小腿与膝盖上的疤痕时,眼神深沉。片刻后,他俯首,一点一寸落下亲吻。
人·皮面具时效有限,尤其是慕见书做出的这种,至多三日便会出现瑕疵,让人发现。
第二日清晨,天色熹微,三人离开客栈。
与此同时,四辆马车先后出城,去往了不同方向。
这种小把戏并不能糊弄多久,三人需快马加鞭的赶往定州。
薛扶光还记得他要学骑马,定州匪乱严重,若有意外时刻,没准能用上。
他对自己一贯下得了狠手,即便怕极了从马上摔下来,被颠得再难受,也甚少再叫慕见书放慢速度。
好在慕见书的确是个不错的师父。
十数日路程下来,薛扶光竟也真会了点骑术,无论如何,勉强是能自己驾着马匹行动了。
而他腿侧绑上软垫,磨伤轻了许多,往往前一日破皮,第二日醒来便自行恢复。
薛扶光将此归结于他日日吃药的效果。
那样多的补药,吃下去总该有点作用。
是日,五月下旬,天气日渐炎热。
厚厚的衣裳终于从薛扶光身上退下,换为了薄衣,不过比起常人还是厚了些许。
薛扶光拽着缰绳,在林间前行,马蹄哒哒作响。
天色阴沉,眼见大雨将至,林间暗的仿若日暮。
慕见书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腰,一手按在缰绳一侧,以防万一。
薛扶光问他:“已经半月有余,大哥应当两三日后便能抵达定州,我们何时能到?”
他们人少,无需大批人马安营扎寨休息,且慕见书抄了小道,应当能比薛鸿文他们更早一步抵达定州。
慕见书道:“此处已近定州,日暮前能进城。大雨将至,兵马人数众多,速度会比我们慢上许多,主子放心。”
薛扶光点头:“好。”
他偏头,看向韶景。
确切而言,是看向了韶景身后捆着的修锦。
这半月,修锦每每醒来,都是强迫灌给他粥水,足够吊着他的命,再将他弄晕。
韶景性格跳脱,对薛扶光吩咐的事却足够警惕,时刻不离,任是修锦主角光环再强,也未能让他逃掉。
现下,他的“主角”光环也该起上一些作用。
薛扶光:“韶景,松开他的捆绑,将他丢在前头那颗大树下。”大雨将至,正好将他丢在此处,冲掉他们的路线痕迹。
韶景二话不说解开麻袋,将修锦从马背上丢下。
“走罢。”
韶景略微担忧:“主子,丢在这里,万一他碰上乱匪,死了怎么办?”
倒不是担心修锦这个烦人精,而是怕他死了,万一日后太子查到主子头上不好办。
薛扶光笑起来。
正巧,黑沉的天空忽然刺啦乍亮,仿佛天幕被撕开。
亮白的光照清薛扶光的脸,浓黑眼仁中的笑意摇曳,在这副与他自己完全不同的面貌下,依旧流露出一种慑人心魄的美:“放心,他不会死的。这世上的人都死光了,他都不会死。”
说罢,拽着缰绳,朝着定州继续前进。
天幕再度归为漆黑,滚滚雷声如巨兽倾轧而来。
文中,修锦并未有与太子冲突,偷跑出宫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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