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住修锦的肩头,力道大的恨不得能在修锦的肩骨上捏出个掌印来。
修锦疼的小声呜咽,本就包不住的泪水滚了满脸,小声求饶:“我知错了,殿下,我好疼……”心中对太子生出了些许惧怕。
他想出宫了。
在这宫中处处是规矩,稍有不慎便会受罚,他好怕。
若是早知如此,他便不答应太子殿下来这东宫了。
太子并不知道修锦已经生出了逃离的心思,情绪渐稳,他放柔自己的声音,松手致歉后,从背后搂着修锦的腰,将他环在自己怀中:“修锦,男子与男子之间没什么不对,待本宫登位,你就是我的皇后……”
修锦颤抖着,愈发害怕。
他不要,不要在这宫中待一辈子。
他得出去,求杜如安,或者其他人帮帮他。
……
世子落水一事告一段落。
薛家以退为进,皇帝再想让薛鸿文前去定州剿匪,如今也不能开口,只好顺着朝中众臣之口,由杜如安前往招安,薛鸿文领兵随侧护送。
拟定四月底动身。
薛扶光得知定州之事尘埃落定,松气之余,仍有不安。
不亲自跟着大哥,他无法确定剧情会不会促使哪根流矢穿过大哥的胸口,唯有亲眼盯着,他才能放心。
何况……若是要掀倒明氏,只倒一个太子,是远远不够的。
他手中要有兵。
不能是大哥的漠北铁骑,只能是他自己养的兵。
定州流匪人数众多,且不乏才能出众者,若是能被他收入麾下,将是一大助力。
且这地方混杂,他动了手脚,京都也难以察觉。
可他大哥不可能答应让他同往。
杜如安那里……暂时不可再用。
薛扶光尚在思考该如何前往定州时,慕见书用麻袋扛了个人回来。
薛扶光:“……?”
他眨眨眼,便见慕见书从麻袋里倒出个人,那无辜又天真的脸庞他十分熟悉。
除了修锦还能是谁?
薛扶光哑然半晌,扶额问:“你从何处抓来的?”
慕见书对修锦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给薛扶光看过一眼后,重新将他装回麻袋内,低声回答:“他随着几个太监偷跑出宫,去了杜府。属下便将人带了回来。”
修锦还在昏迷之中。
薛扶光思索半晌,忽然有了主意:“将人关起来,别饿死了。莫要让他知道抓他的是谁。”
修锦偷跑出宫在薛扶光的意料之中,只是未料到会这样快。
看样子,太子的耐性比他以为的还要差,这么快便刺激到了修锦。
修锦不愿,即便太子这个“主角”,也得为他让路。
修锦丢了,太子恼怒,可搜查只能秘密进行,甚至不能让皇帝察觉。
否则,很难保证在他找到修锦前,皇帝的人会不会先他一步找到修锦。一旦皇帝的人先找到修锦,定然会将他就地格杀,自此杜绝他影响储君行事。
那时,即便太子再想保下修锦的性命,也无能为力。
然而秘密搜查,也意味着搜查的进度将十分缓慢。
薛扶光要带走修锦,几乎毫无难度可言。
……
薛鸿文忙于整兵,前往定州。
定州位于靖国南端,贴近郢朝,他们此行须得做好万般准备。
此外,路程少说需要半月,慢则需要一月,到定州时近六伏天,湿热非常,雷雨天气暴增,难以行事。
若是不准备完全,此次定州乱匪收复不成,行伍士兵怕会遭不小的罪。
韶景也被薛扶光吩咐着,偷摸去药铺收买各类驱虫防暑药材,预备前往定州。
抓住修锦的第三日,薛扶光出门与杜如安见了一面。
杜如安开门见山:“你打算接下来如何做?莫要忘记,我要的是修锦,太子不过是争夺不可避免的阻拦,而非我的目的。”
薛扶光靠在窗边,倚着乌木窗沿,浅浅一笑。
明亮的天光落在他面庞上,像一尊金石润玉精细琢磨出的美人,光华熠熠灿烂夺目。
月白的衣衫拢着他,如月夜微蓝薄雾环绕,翩然如仙。
但下一刻,仙人般的少年清浅笑容变为嘲弄,眼尾曳长的凤眸有看小丑般的戏谑。
他眉梢高高扬起:“原来如此,想不到杜公子是这般安分守己之人。若要我说,何必与太子争夺,您合该走他跟前摇尾乞怜,求他让你分一杯羹才是。”
杜如安咬牙:“你……”薛扶光伶牙俐齿的本事,总能轻易激怒他。
薛扶光嘲弄完,慢条斯理的端着茶杯,抿下半口,散漫询问:“我什么?杜公子想要修锦,可知道修锦对太子是何种感情,又对杜公子是何种感情?他若是更愿意与太子在一起,杜公子预备如何?千争万争,而后拱手让人?”
这话一时间将杜如安问住了,他说:“修锦非贪慕荣华富贵之人。”
薛扶光十分好笑:“我可未说修锦乃是贪图富贵。富贵荣华,杜公子不照样给得起?”
他将杯子放回桌面,轻轻一声“喀”,两人间静了许久。
杜如安半晌后道:“我先前便说过,我要他。”语气坚决。
薛扶光高兴起来,满意道:“这便好,只要杜公子目的不变,始终这样坚决,我自然是会助你成功。所以,万望日后杜公子不要再入现下这般急躁,须知万事若要成,唯有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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