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妄之不明白。
原书中魔宗的设定某种程度上有些极端,亲情、爱欲在魔宗看来是飞升的最大阻碍,因此宗主曹不宁要求进魔宗的人除了天赋足够外还要断情绝爱,入魔宗者尽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之人。
曹不宁之所以能得魔宗那么多人推崇,跟他是东岐大陆有记载以来最快成为大宗师的天才有关。修真界虽对他行事作风多有诟病,但无人敢否定他的修为天赋。
曹不宁曾以为程赢可以成为第二个自己,只是程赢袒护江显南的行为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让他觉得程赢为一己私情至此,虽有天赋,但不堪大用。
想不明白,徐妄之便不想了。
走路上被别人捅一刀还要去考虑别人是否身不由己,不是他的风格。
魔宗要战,那便战吧。
“庆甲,即日起专门派一队人,隐瞒身份搜集魔宗所有信息,尽量不要被对方察觉。”徐妄之吩咐道。
这次庆甲却未立即领命离去,而是迟疑道:“少城主,一旦被发现,这会被当作是凤庆城要跟魔宗宣战的信号,是否要等城主回来再做决定为好?”
原本还在翻阅典籍想多找些扶桑匕首信息的徐妄之闻言,目光从书上移到了庆甲身上。
作为一方大能,徐重是收徒的,但他对待收下的弟子的方式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不同,外界这样评价他的作风,说他把弟子当作私兵训养。
庆字卫,行字卫,在被编入各自卫队前,都是徐重的弟子。
尽管弟子中不乏格外优秀之人,徐重却不曾放权。
凤庆城,可以说是徐重的一言堂。
这也是原主那样废物,也能被拱上城主之位的原因。
这些人或许不服原主,但不会违逆徐重的意思。
“行甲,还记得城主受伤那天说过的话吗?我记不太清楚了,你替我回想回想。”徐妄之一手撑着下巴,垂下眸来。
候在一旁的行甲心底一紧,单膝跪地:“城主说,他不在的时候,属下等全部听令于您。”
听完回答,徐妄之才重新抬眼看向庆甲:“庆甲,你的记性,好像比我还差呀。”
垂着头站直身板的庆甲闻言,同行甲一般,单膝跪地:“是属下僭越,少城主恕罪。”
徐妄之可没时间治他的罪:“准你将功折罪,若是这件事办不好,到时再一起罚。”
庆甲:“是。”
待两人退下,听了全程的程赢从屏风后走出。
“你要同魔宗宣战?”
徐妄之闻言皱眉:“你也要劝我?魔宗既然已经毫不掩饰要我和城主性命,直接宣战又有何妨?更何况我现在只是让人先去打探消息,还叮嘱了不要暴露身份,你们第一反应却是我要慎重。但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是我要同魔宗做对吗?是魔宗要杀我和城主,不反击,难道要我躲起来,祈祷曹不宁善心大发放过我,放过城主,放过凤庆城吗?”
血月之夜明明未到,徐重却差点死在自己眼前,徐妄之一时受到太大的打击,他必须做点什么。
程赢失笑:“我何时说过不支持你?”
徐妄之瞪着他。
刚刚被庆甲质疑时他不生气,程赢的一句话却把他的怒火勾了出来,他是个很少生气的人,对愤怒的情绪感觉到陌生,对程赢紧接着的话又感到有些慌乱,但却不想轻易低头。
“我只是想,或许我可以帮你。”程赢深深看向他眼底,“我对魔宗有所了解。”
徐妄之心底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支离破碎。
他很意外,程赢难不成要向他坦白自己和魔宗的纠葛?
若是如此,程赢给他的信任,是不是超额了?
他承受得起吗?
“……不必。”下意识的,徐妄之转过头,拒绝了他。
程赢敛容。
他不过问他的过往,就如同他不该好奇他的判若两人。
“我在外游历多年,对魔宗的了解自然比你多。”半晌,程赢碧绿的眸子微微眯起,“你在怕什么?”
他在怕什么?
只是讲魔宗的事,他有什么好怕的?
几乎是瞬间,徐妄之又改了主意。
“我有什么好怕的。”徐妄之合上桌上根本一个字都没来得及看的书,“你说,我听。”
程赢走近,在他身侧坐下。
“先说千面笑吧。他之所以叫千面笑,是因为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换一副面孔,外界几乎没有人看过他的真实面目,而且他很少和人兵刃相见,惯用借刀杀人的伎俩达成目的。”
“他给自己定了个奇怪的规矩,若是一击不中,他便会果断舍弃目标,不会做第二次布局。魔宗内不知他底细的人会嘲笑他胆小,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少失手,甚至连曹不宁都默许了他的特立独行。”
徐妄之:“很棘手的敌人。”
他想起来了,千面笑是魔宗的骨干人物,书中他的出场时间并没有这么早,而是在凤庆城篇和宗门试炼篇之后,才粉墨登场的,玩弄人心的手段甚至一度让主角应付得灰头土脸。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书中明明很晚才出场的人物,却提前在凤庆城篇现身?
程赢点头,同意他对千面笑的评价:“据我对他粗浅的了解,针对凤庆城的这步借刀杀人的棋,可能还没有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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