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狱婆比赵狱婆更快护上苏小满:“丫头还小呢,你怎么问她。”
杜玉芝朗笑几声,“再小又如何,以后肯定要嫁人的呀,从小培养她看男人,长大后才不会被臭男人骗了。”
苏小满对这话不同意,道:“我喊你玉芝姐吧。”
杜玉芝欣然同意:“有你这个妹妹,还是我占便宜了,估计我出去后,没有几个亲戚肯认我来。”
苏小满道:“我觉得那样的男人是该给教训,但你这种做法,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想想,就为了一个渣男,把最好的年华耗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对方尽管受了伤,但他依旧可以在外面逍遥。你说你有一个女儿,那你女儿没了亲生母亲的照顾,你放心吗?所以,你有点亏呀。”
杜玉芝一愣,这些年,她也想过这些问题。
她当时只顾自己一时痛快,等进来后,虽然自己安抚自己,女儿有自己母亲照顾,会没事,可,正如苏小满所说,谁会比母亲更尽心照顾自己的孩子呢?
苏小满:“再说了,玉芝姐,女人也不一定要嫁人呀,我们自己挣钱自己花,岂不是更美?”
杜玉芝收好心绪,哈哈笑道:“你这话倒是天真,女人怎么可能不嫁人?”
说话的是杜玉芝,但无论是杜玉芝,还是赵狱婆和金狱婆,都一脸好笑地看她,像是看一个异想天开的小孩子。
苏小满知道古代的思想和现代的思想有差距,所以她也没多争执,而是笑道:“如果女人有挣钱的能力,凭自己的正当手段能挣来银钱,保障自己的生活,又何必找一个男人来分走自己的银钱,还得伺候男人呢?一个人潇洒快活多好。”
赵狱婆和金狱婆都只是笑笑,全当她是在胡思乱想。杜玉芝罕见地沉默下来。
苏小满毫不避讳地对上杜玉芝的视线,朝她笑着点头。
杜玉芝看到,微弱的炭火光亮之上,那双黑亮的眸子真诚无比。
赵狱婆:“杜玉芝,还有两个多月你就要出去了,这档子口你可别多滋事,出去后好好生活。”
杜玉芝回神,又恢复成往日嬉笑的模样:“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生活,要比嫁那个臭男人前生活得更好。”
她想起苏小满那一番话,心中隐隐有个想法:要不,她试试不嫁人?立个女户,带着女儿独自生活?虽然女户的赋税有点高……
赵狱婆回头,戳戳苏小满的额头,“小小年纪,别胡说。”
苏小满狡黠一笑,吐了吐舌头。
看到不远处桌面上还剩几个馒头,讨好道:“赵婶子,金婶子,我给你们烤馒头片?”
用炭盆直接烤得把握好高度,离得远烤不热,离得近会烤焦,但她对自己有种莫名的信心。
金狱婆睨了她一眼:“看你馋得!”却利索起身去拿了。
赵狱婆捂嘴低声笑道:“她这人就是嘴硬,心其实挺好的。”
金狱婆回头:“赵大花,你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赵婆子呲牙:“你都没听清楚,怎么知道我说你坏话!”
两人怼了几个来回,苏小满看得有趣。
反正在牢房里也没事做,打嘴仗也挺好玩的嘛。
金狱婆把一碟馒头拿过来:“烤吧。”只当苏小满是又饿了。
苏小满用手帕擦了擦手,“能帮我把馒头切成片吗?对了,有筷子吗?我得把馒头这样串起来。”
金狱婆翻了一个大白眼,嘴里嘟囔苏小满事多,手却诚实地帮忙。
赵婆子起身,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一把竹签。
苏小满接过:“这竹签削得真好。”
金狱婆毫不犹豫答道:“可不得好,要是用不利索,犯人哪里会怕?”
苏小满顿住。
牢房里倏地一静,火花迸溅了一声,特别响。
金狱婆第一次笑了:“怕了?”
苏小满看看竹签,看看馒头:“其实,还好?”
对面的杜玉芝被苏小满的反应逗笑了:“咱们的女犯人很少,能用上刑具的更是寥寥无几,放心用吧。”
苏小满听了这话,愉快地开始串馒头烤馒头。
杜玉芝问苏小满为什么进来,金狱婆赵狱婆解释,根本不用她本人开口,她便竖起耳朵听。
“新来的县令大人性情如何?可别冤枉了小满丫头。”杜玉芝没接触过沈知卿,担心苏小满的案子会被误判。
赵狱婆:“依我这双眼睛看,咱们新来的县令大人比前任更好,你看,一来就让我们打扫卫生,还给你们改善伙食。”
金狱婆点点头:“心不坏,有原则,长得也好,希望他能保持这份心性吧。”
赵婆子有点八卦道:“我还听说了,咱们沈大人至今还没娶妻,附近好几个县令都打算让媒婆上门,他们都有适龄的闺女。”
金狱婆撇撇嘴:“沈大人是从京城来的,眼界高,未必会喜欢县城长大的姑娘。”
赵婆子咧嘴笑道:“这事谁说得准呢?说不定真的缘分来了。”
衙役和狱卒狱婆都是有圈子的,他们也会相互交流,远的不说,就说周围县令们,他们都很熟悉,更是清楚一些隐秘话题,比如哪个县令收了谁的孝敬,哪个原先是好的,可待久了就成了土皇帝。
苏小满也觉得目前的沈大人很不错,给她的抚恤金没有贪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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