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吃完水果,洗了个手,将本子和笔装进书包里,时间还早,她准备去图书馆写稿,足够安静保密还能借书看,互相调剂。
到了自习室,她挑了一个靠窗的角落,无人干扰,当双眼疲累时,又能眺望窗外的夜景,十分满意。这心情一好,做事的效率就极高,下笔如有神,刷刷的写,吸了两次墨水,带的本子都写满了,才不得不收笔。
有些意犹未尽呀。
已经是十月下旬,部分科目学时即将结束,上课时的氛围也更加紧张了。
沈熠依旧维持着自己的习惯,教室、自习室,一周一次社团活动。趁着社团活动日,她交了自己准备的家乡照。
她选的是一幅盘踞在崇山峻岭的长城图,巍巍长城,蜿蜒万里,守卫着壮丽和善。
徐曼萍看到她选送的照片,有些惊讶,“不是说要自己的家乡照吗?可你是港城人呀。”
“我是在港城长大的,不过,我祖上是关外那边的,后来打仗了才来这边的。”
“真的?”
沈熠:“不信我给你说个相声?”
东北口音比较好学,她随便说了两句。
徐曼萍一听不住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味。”
她挽住沈熠的胳膊,觉得两人更亲密了。
在整理照片时,她也看见了社团收到的照片,大部分都是港城城市景光,充满着现代化工业的发达和都市繁华气息。这是生活在这座城市居民们的骄傲。
只是这些水泥建筑和霓虹灯看多了,也有些疲倦,她更想看到多种多样的的风光。
活动周期是一个月,最后一周才会展示,前面三周一直收集整理,剔除重复和不清晰的,通知选送者是否需要重新选。
***
十月底,《仙临》第二卷 上市了。
从一个月前,何主编就开始预热宣传,因此知晓这个消息的人不少,尤其是铁杆书迷更是早早的就去了报亭,就怕晚了买不到。
罗副导比平时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打开窗户,拉开椅子,喝着热乎的咖啡,嗅着窗外的桂花香,他展开了《香江文学报》。
“笃、笃、笃,像是啄木鸟敲打树壳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那声音停下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破了一个口子的花纹壳里钻出来。
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好奇又警惕的打量着这个新世界。
它低低的叫了两声,声音虽小却十分清亮,它张了张嘴,低头将面前的壳吃完,之后它的身体暴涨了一倍,身上原本软乎乎的绒毛也变成了亮丽的羽毛。
‘啾啾、啾啾’它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循着气息找过去。
最后在一个小草丘上找到了气息的源头,它伸出翅膀拍了拍,拨开野草,那股气息越发明显,越加亲近,越加努力。”
看到这鸟,罗副导开始嫌弃嘴里面包寡淡,决定下班时买个鸽子回去熬汤,“这只鸟是谁,难道萧麒死后投胎变成鸟了?”
“痒。
这是萧麒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
像是娘子用发梢挠他脸一样。
他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悄悄的扬了扬。上方,一簇绿草轻轻晃动。
小鸟愣住了,‘啾啾’,越发用力的啄那一簇软土,又快又急。
娘子。
萧麒的记忆越发清晰了,那人已经不是他的娘子。
那轻微的刺痒变成了刺痛,就像她离开时带给他的伤痛。”
“还好没变成鸟。不过你也太没出息了。”罗副导咒骂了两声,气愤萧麒对儿女情长的放不下,但是放下了咖啡,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报纸上。
“萧麒感受到一只鸟在自己的身上跳跃着,刨走身上的土。
他想不通这只鸟为什么要这么固执的救自己,他是个废人,身上千疮百孔,又无记挂之人,何必呢?
似乎感受到他的颓废,小鸟狠狠的啄了啄他的肩膀,似在气愤。
‘啾啾、啾啾’,声音不复之前的清亮,有些喑哑。
萧麒闭着眼,那声音越发明显,他竟听出了几分孤独伤心。
一只小鸟,竟也有这般多的情绪,如此怜爱我?
他挣扎的抖掉眼皮上的泥土,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看那只小鸟。
终于,他看见了那只鸟。
很小很小,还没他半个拳头大,漂亮的羽毛被泥水打湿拧成一缕一缕,露出粉色的背部,孤零零的站在他面前。
真丑。
他想。
似感受到他的嫌弃,小鸟怯怯的缩了缩翅膀,用嘴梳理身上的泥浆,企图变得漂亮一点。
黄豆大小的眼睛,紧张的望着萧麒。
萧麒心头生出一股疼爱,‘过来’。
他望着它,那小豆眼中的濡慕令他动容,那一刻他恍惚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父亲。
小鸟越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两只小翅膀扒在他的下颌上,像是捧着他的脸,十分亲昵。
小嘴轻轻的点在他的下巴上,‘啾啾、啾啾’,充盈着欢愉。
萧麒萌生出了活下去的念头,连这只小鸟都不肯放弃他,他又凭什么放弃自己呢?
“小鸟儿,你太小了,我身上的石头你是搬不动的。你去帮我找点吃的,待我养出力气,我自己搬。”
小鸟儿抖抖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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