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收回视线。
微凸的喉结滚了滚。
有点渴了。
恬安还意犹未尽的回味了一下口腔里的酸甜味儿,丝毫微没察觉到她此时的动作有多撩人。
她抚了下裙摆,站起来。
江衍顺手提起旁边的粉色包装袋。
“走吧。”他说。
他话音刚落,恬安耳尖的捕捉到“咖嚓”一下,类似于树枝断裂的声响。
只是极细微的一声。
她下意识遁着声音瞧过去。
长椅后面是一条并不长鹅卵石小道,夕阳透过巴掌大的梧桐叶,在凹凸不平的石面落下斑斓的光点。
这里是摄影爱好者的常驻地。
有一道纤细的影子,仓惶的拐过弯道。
最后连翻飞的裙摆,也一并消失在视野里。
江衍显然也注意到,抬脚刚要追上去,却被恬安一把拉住。
她摇了摇头:“别去,公园里人这么多,可能已经跑远了。”
他微微蹙眉,难得生了些怒气:“哪来的小鬼,偷偷听墙角。”
一想到,那人在这听了有一会儿功夫,他们两竟然还未察觉,就有些后怕。
她往那边觑了眼。
鹅卵石铺的水泥路上,躺着一条手链。
它交错的卡在石缝里。
恬安食指勾着颊边的碎发,挽至耳后,微微曲膝,将其捡起。
那是一条手工编织的红色手链,是用金刚结编制而成的,做工很精细,末尾处,还系着一颗青瓷珠。
上面未染上泥泞,应该是刚落下的。
恬安若有所思的回忆了几秒,将手链对叠了两下,刚想放进口袋里,才想起自己穿了一身长裙,只能捏在手上。
许是察觉到她表现太过平静,江衍才察觉出些许异样:“这条手链,你认识?”
恬安不太在意的摆了摆手,不置可否的嗯了声,旋即又安抚性的笑了下:“你少操心了,”她眨了下眼:“问题不大。”
他犹豫了下,不放心还想多问。
却被她一个“你怎么婆婆妈妈”的眼神止住,思虑片刻,便作罢。
“有什么事提前跟我说。”他叮嘱。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拉着江衍往回走,满不在乎的抱怨:“你也太啰嗦了。”
江衍耷着嘴角:“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
恬安“嘶”了声:“我哪敢啊。”
两人是走回去的。
快到单元楼下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金色与红色完美相交融合,黑暗慢慢吞噬着太阳,像是画家笔下精心描摹的画卷。
光影将他们的影子裁剪得很长。
恬安和江衍默契的松开了彼此的手。
这仿佛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默默藏起了这份只有四下无人时,才能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的喜欢。
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一前一后分了两趟进电梯。
恬安在玄关处换鞋时,客厅里没开灯。
茶几上摆着水晶烟灰缸里,交错的碾灭了几个燃至尽头的烟蒂。
门口放着一双未收入玄关柜的高跟鞋,恬零在卧室里休息。
恬安攧手攧脚的溜进房间,把手链和包装袋一并搁在书桌上。
她瞥向那一串嫣红的手链,目光沉了沉。
—
周一。
十二月的天依旧是冷的。
云奕开始关注起天气来,就等着什么时候,能迎来几年的第一场初雪。
正是课间,
恬安把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本翻过一页,露出崭新的一面,继续验算数学题。
“诶,周六的电影,你跟谁去的啊?”
云奕忽然问。
思绪倏地被打断,恬安蹙了下眉,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随口搪塞道:“跟朋友一起去的。”
“谁啊?”
“你不认识,”恬安顿了下,从抽屉抽出那一大包从精品店买来的小玩意儿,往她那边推了推:“这个是给你的。”
“什么东西?”
她思索几秒:“算是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吧。”
云奕几乎暴力的撕开外层的包装,伸手翻了翻里面粉不啦叽的,类似发卡,胡桃玩偶之类的东西,瞪大了眼,除了惊喜之外还有些诧异:“你抢精品店去了啊你?”
恬安老实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就一样拿了个。”
东西是好,但多了价格也不会便宜。
云奕啧了啧嘴,有些心疼恬安花出去的钱,刚想骂一句“败家”,但这些东西都是送给自己的,自知理亏,讪讪闭了嘴。
之后的小半月,恬安过得平静。
偶尔会和江衍在校园里僻静的角落里悄悄偷腥,或是在食堂里佯装偶遇一起吃个午饭。
恬安连去食堂的次数开始增加。
晚课后,她会步行至街尾,躲过同校学生的视线,搭着江衍的自行车一起回家,再提前在转角的十字路口下来。
她背着包走在前面,江衍悠悠的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一月带着凛冽寒风如约而至。
F高大部分人换上了冬季校服。
剩下一小部分人仍然本着“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宗旨,用生命装X。
某日,正值大课间。
近六分钟的广播操音乐停滞在最后一个音符上,整整齐齐站在操场上的两千多名学生相续完成最后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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