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执安目眦欲裂。
易申轻松地拍拍手,关上拔步床一二进之间的小门,出去叫来一个婆子,让她把丝织分厂的管事叫来。
虽然说内宅一般不让进外男,但谁让赵家自诩新文化倡导者、封建糟粕批判者呢?
所以管事没过多久就过来了,当然卧房他还是不能进的,易申是在外厅接待的他。
“去请三五个健壮婆子来,要能搬得动一担粮食的那种,而且要听话,我有用。”易申吩咐道,“要非常听话,只听我一个人话的那种,要住在赵家,至少一年。”
管事不明所以,尝试着问道:“这样的人可能不太好雇,可以从灾民里面买吗?”
他知道这位厂长不喜欢买卖人口的事情,不过……
雇的人真不一定能雇到合适的。
易申想了想:“可以,到时候签个长契就好。”等到赵执安差不多想明白事情,她再把人送到工厂里当工人也就是了。
——海城市再过几年都可能被洋人们占领,到时候卖身契自然不再作数。
管事奉命离开。
这个年代只要钱到了位,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第二天不到中午,管事就把人送来了,而且都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
易申便指着准备好的粮袋子,让她们表演一下才艺。五个人都是管事细心挑过的,此时听到易申吩咐,纷纷扛起粮袋子,一个个健步如飞。
易申表示很满意,然后领她们走进卧房,把赵执安交给她们。
“这是我们府上的二爷。”易申淡淡地说,“二爷崇尚传统文化,尤其嗜好小脚,主动要求我帮他缠。但是他娇生惯养受不得苦,我怕他淘气,所以雇你们来看着他,懂吗?”
五人目光里都略带讶异,但没有人质疑易申的话,纷纷应下来。
其中一个胆子最大的还鼓起勇气说:“我们必定听二奶奶的话,让二爷裹出漂亮的脚来。”
她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家里遭了水灾,才会出来给人做工。
她们虽没裹过脚,但总也见过其他人裹过。
更何况易申告诉她们看住赵执安,不让他扯开裹脚布就可以,又不用她们亲自上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执安被脚上的疼痛折磨一夜,到现在都没合过眼,脸色灰败,几乎不像个活人。
听到易申的话,他勉强抬起头:“毒妇!”
易申温温柔柔地一笑,摇头叹息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把路走窄了,却来说我毒。”
易申看过几个婆子的力气,觉得不用这么多,便分了两个去赵二丫身边。
“你们别的都不用管,只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不能有人碰我女儿的脚,明白吗?”
两个婆子丝毫没有异议,这次甚至连讶异的眼神都没有。
——给男人裹脚是个稀奇事儿,到哪儿都是大大的稀奇事儿。但现在是新时代了,皇帝都没了,不给女儿裹脚是很正常的事情。
要是易申让她们给二小姐裹脚,她们才要稀奇呢!
易申安排好赵执安,又投身进几座厂子。
苯胺品红开始生产了,品绿品紫也在研究当中。
这个年代比较乱。虽然这些东西在发明人的本国都有专利,易申造出来也的确是为了商业目的。
但是这年头真没人管这个。
染料的种类多起来之后,易申购买原料的途径就不够用了。
现在华国的煤基本是直接烧的,提炼煤焦油的本来就少,而且煤焦油里苯胺的含量也很低,所以染料厂的产量非常受限。
她就开始联系购买苯、硝酸、铁等等一系列的东西,当然,她不能直接见到督查和伊比利亚总督,联系的是他们的秘书。
伊比利亚总督一开始有些疑虑,因为他对国内那些染料厂改建以后造了些什么略有耳闻。但罗马诺女士说了几句好话,他转念想想——
一个下等的黄种人,不知道看了他们国家的多少书籍,只抄袭到那么两种染料。
改建之后的那些,在他们本国都是技术秘密,黄种人怎么可能研究得出来?
于是便也允许了易申从海外购买一些原料。
除了这些,制造染料的过程中,酒精也要用很多。
这个就不太合适从外面买了。
一来价格太贵,二来这东西制造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她又不用纯度特别高的,酿点酒蒸馏一下就好了。
当然,在这之前她是找督查申请了准许酿酒的批条的。
酿酒离不开原料,等到第二年播种的时候,易申便开始安排在棉田里套种玉米和大豆。
大豆可以肥田,玉米可以酿酒,这个安排非常合理,底下的人也都没有意见。
反正都是东家的地,种什么不是种?多种一种作物东家还多给他们钱呢,他们又不亏!
染料厂几种染料的生产量逐渐增加,赵氏纺织厂产出的彩色毛线、丝织品、棉布的种类也越来越多。
这个时代还不崇尚天然植物染料,人们更多的是喜欢更加鲜艳的颜色,天然的染料通常颜色暗淡,在这个没有环保概念的年代里,并不受欢迎。
于是渐渐地有其他的纺织厂找来赵氏,提出购买染料。
易申不介意多赚钱,这些事情就都交给下面的管事,反正规定好一个价格底线,再根据产量给出供货期限,剩下的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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