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申翻看过证据,仍旧不为所动:“你手下的文书司证靠谱吗?别人做古代字画,都能做的真假难分,莫说几个月前的书信,你若想要,盘古开天辟地时候的书信我也能做出来给你。”
周盐摇头叹息,讷讷不语。
待这些官员离去,莘瑶也满面忧色地问道:“公主,郑千……郑通他真的会做那种事吗?”
易申站起身,吩咐手下人收拾行装,准备回京。
莘瑶不解,也依言照办。
易申沉思良久,又让去把周盐过来,要调五千守兵,一路护送她。
周盐闻言不禁愣住。从漠北城归京,过了漠西城,里面便彻底是大安的地盘,一百多年来北夷虽然日渐猖狂,但也从未能越过漠西城关。
他想再问,易申却不做解释,只让他按令行事。
这边五千人尚未点齐,便有探马来报,说陛下有旨,传旨官已经到城外,即将来往府衙。
周盐和知府十分疑惑,因为他们的请功奏折,按理还没到京城,此时皇帝会来什么旨意?他们匆忙准备香案,却见易申身着金黄色蟒袍,也一同来到香案之前。
在众人的疑惑的目光之中,传旨官走进府衙,宣读旨意——
长宁公主行为不端,着令其速速归京。
第23章 .公主生子文23驸马在府外跪求:让我……
在大安朝接圣旨,没有三跪九叩那一套,摆个香案恭敬听着就好。
易申见旨意果然冲她而来,马马虎虎地行了个礼,便叫周盐清点好五千军卒,她要带着一起回京。
传旨官目瞪口呆:“公主,这不合规矩啊!”
易申便看他:“什么规矩?”
传旨官说道:“陛下让公主速速回京,并没有允许公主带兵入京。”
易申奇怪地看他:“本宫的兵是父皇赐的,调兵的兵符也是父皇亲自给的。父皇现在只是让本宫回京城,既没有定本宫的罪,也没有取消本宫的兵权,本宫用兵符调动点兵怎么了?”
传旨官无言以对。
易申继续问他:“兵符在我手里,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周指挥使都没有意见,难道你一个京官还想插手边军不成?”
传旨官满头大汗地退下了。
易申看着他的背影冷笑。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周盐脸色难看。易申刚刚立了大功,虽然主要功劳不是他的,但他总也能跟在后面喝汤。
结果陛下一道旨意说公主品行不端,要召回京城?
那他们这些跟着公主杀敌立功的,又算什么?
也是品行不端?
反击北夷还有错了?不是周盐想大逆不道,在他眼里,易申亲手捉到北夷两个国王,就算是天大的罪过,也总能抵消过去。现在反而被指责品行不端,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易申不做解释,只要求将有关郑千户的“罪证”都交给她,她要带去京城。
交当然是不能交的,这些证据就算是周盐自己想看,也只能按规矩取用,不能随便拿走;但听了这话,周盐心里生出几分明悟,当即叫来司证,叫他当着自己和知府的面,将“罪证”打好封条,然后让两名百户带着,与易申共同上京。
易申没阻止他的举动,但也没有赞赏他。等到“罪证”封存完毕,她让其他人暂且退下,从袖中摸出几样东西放在桌案上。
周盐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不用看,这里没有其他人。”易申说道,“江南三城,海城,漠西城……”随着她将一个个地名说出,周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殿,殿下……”他张口结舌,“殿下这是何意?”他忽然抬头直视易申:“若我不跟着殿下造反,殿下会灭我的口吗?”
易申纳闷地看他一眼:“什么造反?勤王你懂吗?我未有过错,而父皇下旨申斥,说明父皇必为人所制;此时不入京杀乱党清君侧,我还配为人女吗?父皇不是白养了我这些年?”
周盐仍然犹豫。
易申便叹气:“你不跟着就算了。”她站起身,拍拍金黄色蟒袍上不存在的灰尘,“指挥使便留在这里——切记一切以国为重,你是大安的指挥使,你俸禄里的每一文钱每一粒米,都是从百姓的赋税中抽出来的。”
周盐有些恍惚:“下官明白——”
易申又道:“既然你明白,那就莫怪本宫了。”
周盐:??
他还想再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易申拎着周盐的衣襟,不让他倒在地上,随便往旁边椅子上一扔,高声叫道:“来人,备马!诛辅王,清君侧!”
她带的亲兵与五千漠北卫的士兵,全部经过与北夷人的一战,亲眼看过她奋勇杀敌的英姿。
而此时,他们也都知道了安兴帝莫名下旨,责令公主入京谢罪的旨意,个个悲愤莫名。
封建时代的臣民,通常对于君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皇帝做了错事,那必定不是皇帝的错,而是别人的错。
现在他们又非常肯定公主没有错,那么错的,就必然是皇帝身边的人。
皇帝身边有谁会忌惮公主?
他们开始没什么头绪,但是当易申喊出“诛辅王”的口号时,所有人恍然大悟。
——竟然是他!!
——原来是他!!
安兴帝迟迟没有皇子,不仅是朝中大臣人心涌动,百姓之中也偶有议论。谁做皇帝,他们不太在意,但是皇帝家的八卦,说出来总要比隔壁村老光棍的八卦更吸引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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