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慢些,不听话……看你痒不痒……哈哈哈……小雪……这些年没有好好喂你,原以为你瘦了,你看你还是个胖雪球……”
已经好多年,它都不曾看见自己主人这般开心过。它的主人,眼中曾有朝露星辰,笑时可以弯成一双月牙。
终于,雪毛犼抖了抖绒毛,一跃翻过身来,对着它的主人郑重地化出两个字,七海。
“我若不去,估计你也会硬把我带去,是不是?”
“罢了,早晚都是也要见面的。若阿诺当真成婚了,我这做少主的,也该贺上一贺。”
雪毛犼用力了摇了摇头。
“你是说阿诺还没成婚?便是还没成婚,这么些年,也轮不到我,想来应是还思慕着师姐呢!
雪毛犼继续摇头。
“不去七海了?那最好!”
雪毛犼仰天长嘶,怒而驼起自己的主人,一跃往七海飞去。
只是尚未到达毓泽晶殿,临近北海处的一方峡谷内,刀枪剑戟之声震天。
相安闻声望去,目及之处自是不甚清晰。可是从缭绕弥散的气泽中,她还是可以感知真切,明显处于弱势一方的是她神族中人,而另一方……她合眼感知,竟是被抽了六魄的生魂。
“小雪!”她睁开双眼,是命令的口吻。
雪毛犼自是明了主人心思,跃入峡谷,挑了个安全的地方放下主人,转身投入战斗。
相安看得清晰,中间被困的少年虽是修为平平,身上气泽倒是极为纯正,想来父母至少该是二代正神。而那围攻他的六缕生魂,显然是新魂,招招出手倒也不算狠辣,不过是没有了六魄,入不了轮回,方才动了吸收神仙气泽,直接化妖为仙的念头。
“小雪,驱散便罢,莫要化散魂脉!”
眼看雪毛犼一双后足蹬飞了两缕生魂,落地时前足更是直接踏上另一对生魂,双眼之中箭矢即将射出,相安急急唤着了它,如此雪毛犼只得一声怒吼甩飞了他们。还剩两缕更是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等等!”相安一开口,雪毛犼顿时又来了精神,眼中数枝箭矢射出,将六缕魂脉团团围住。
“正神饶命!饶命!”
相安走上前来,细细瞧了瞧他们,疑惑道:“尔等是人间枉死之人,就算错了去处,未入冥府,也该在丛极渊处徘徊,如何在这北海临界之地?”
“不是什么正神!”六缕生魂各自化出模糊的人形剪影,其中一人发现相安没有半分灵力,便要附身上去,想借此还生。
“小心!”方才被围困的少年侧身扑来,一把抱住相安,以背帮她挡住了袭击。
“我无事,你可有受伤?”
那一双碧水深潭的明眸,因关切漾起微波,连着一声清甜浅淡的话语,狠狠砸入少年心间。世间情感总是那么奇妙,在一瞬间便可以燃动一颗少年的心。
“没……没有!”少年桃花眼中泛出羞涩之意,见对方看了一眼自己尚且握着人家肩膀的手,顿时觉得面红耳赤,一双手尴尬地抖了抖,撤了下来。
“冒犯姑娘了!”
“姑娘?”相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峡谷之中,海风穿堂而过,吹拂起相安三千青丝,背后发间两缕青色发带缠绕过鬓角脸颊,仿若划开了原本纯净至极的笑靥,碎成无数娇俏明丽的小花,纷纷扬扬落入少年眼眸。
相安看着那缕被箭矢霞光穿身的生魂,也只得叹气摇了摇头。
其余被困的五人,见此场景,也知来者并非寻常人物,皆伏地磕头。其中一人鼓着勇气道:“妾身不过二九华年,一生未作恶事,却无端死于非命,本想于冥府告状。却又被魂魄分离,连黄泉都进不得,如此在丛极渊处飘荡,前日里被一场大风吹至此处,后遇见这位公子,才错了心思。还望正神饶我,给我指条明路。”
“求求正神,指条明路!”
“求求正神,指条明路!”
相安看着他们,又望着已经被箭矢穿身不得轮回的一缕魂脉,“既然相遇,便是注定。我便渡一渡你们。”
她本想咬破指尖血滴于他们,又恐他们承受不起,故而割了一缕青丝分予五人。
“执此青丝去枉死城,卞成王代珈修会为你们做主。”
“可我们魂魄不全,如何过得了黄泉?”
“有这缕青丝在手,只要尔等生前未作恶事,莫说八百里黄泉,便是冥府十殿亦无人敢拦。”
如此,五人伏地叩谢离去。
看着五缕亡魂离去,相安呼出一口气!睡了这些年,当真未给人间谋半分福德,却白白受着人间的供奉!
但愿来日岁月,能有所补偿!
这厢里,身侧的少年闷哼了一声,只扶着左肩靠在石壁上。
“怎么了?”相安吓了一跳,转身扶了他一把。
“无、无妨,被那生魂咬了一口罢了!”
“这……让我看看!”
“大胆妖女!住手!”
相安正要拨开少年衣衫,查看伤势。却被一把斜里刺来的三叉戟隔了开来,雪毛犼的箭矢相接,将她护在了身后。
“殿下,可安好?”来人一身银装铠甲,剑眉飞扬,收回三叉戟直指相安,“可知这是七海的小殿下,岂容尔等迫害!”
“行了行了,皓德星君,收了你这三叉戟。”少年扶着臂膀,走过去想扶一扶相安,却被雪毛犼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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