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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换了套宽松的纯色家居服, 一边擦头发,一边下楼,“谁啊?”
    “喊你师兄, 应该是你师妹,打来给你拜年的。”沈轻暖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勾唇微笑,“你这师妹怪有心的, 这年头谁还给人打电话拜年啊,一般都是微信群发。”
    他拿起手机一看,最新的一条通话记录上面霍然列着初羡那姑娘的名字。
    他压了压嘴角,浮出浅浅的笑意,“这个比较傻。”
    沈轻暖:“……”
    傅枳实照着通话记录摁了回拨。
    一声声嘟响缭在耳旁,他下意识往后门退。
    后门连着院子,院子分出一半建了个大花房。老爷子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搬弄这些药材和花草。为此专门砸重金差人打造了这间花房。
    檐下挂一盏美式复古廊灯,灯光晕暖温柔,静悄悄地照亮四周。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花房里葱绿生机,各色花卉摇曳生姿。
    傅枳实一边拨电话,一边盯着花房里那几朵洋桔梗看。
    洋桔梗长势好,只是周围几根狗尾巴草长势更好,完全盖过了它。
    老爷子去了云陌,家里阿姨疏于打理这些花草,倒让这几株狗尾巴草钻了空子,悄咪咪地张开了。
    狗尾巴草随处可见,毫不起眼,偏生机顽强,给点阳光雨露它就能存活。
    看到它们,傅枳实不免想到了初羡那孩子。
    抛却初遇的那层滤镜,这孩子身上坚韧不拔的品性也是他对她另眼相待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对她总是抱有期待,总想看看她那瘦弱单薄的肩膀究竟可以扛得住多少生活的重量。
    铃声响了许久那边才接通。
    “师兄,新年快乐!”小姑娘轻轻柔柔的嗓音透过电流钻进双耳,尤其好听。
    “嗯。”手机贴在耳郭,男人立在风口,声线不自觉就放低了,“新年快乐!刚在洗澡没接到,是我朋友接的。”
    “您朋友?”初羡心想:大过年的想必是非常重要的女性朋友才会留在他家吧?
    傅枳实不紧不慢道:“两家世交,我们这几个小辈们经常聚在一起。”
    不止是重要的女性朋友还是世交。那一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呀!
    这一刻,初羡的心里像是过了醋的土豆丝,酸溜溜的。
    小姑娘冷不丁冒出一句:“那也祝您朋友新年快乐。”
    傅枳实:“……”
    男人的唇角不由自主上扬,胸腔微微浮动,盯着那几根狗尾巴草笑,“初羡,有没有人说过你傻?”
    初羡:“……”
    初羡暗自腹诽:“你才傻呢!”
    “回家也有好几天了,你的初稿写得怎么样了?”
    初羡:“……”
    连过年都不忘催论文。
    初羡的心情顿时就不美腻了。她最近都在忙着找工作,医院看了好几家,简历也投了好几份,就是不太满意。论文这边就懈怠了。
    她弱弱地交代:“刚写了个开头。”
    “抓紧点时间。”
    “您以前总催学生论文么?”
    “我才懒得催他们,大学都混了这么多年了,要是毕业论文还不自觉,那他们还不如提早退学。你比较傻,我得盯紧点。”
    初羡:“……”
    三句话有两句不离傻,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挂掉电话回来,客厅里麻将声还没断。
    今年过年老爷子不在家,家里人就放纵了,连麻将都搓起来了。往年大家伙是碰都不敢碰的。
    “打完了?”沈轻暖微微支起脑袋,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倦怠,也不知是精神不济,还是困的。
    “嗯。”傅枳实冲她点点头,“没什么事儿,随便说了几句。”
    沈轻暖瞅着傅枳实高深地笑,“只是师妹?”
    “吴老手底下的学生,半道上捡的一个小师妹。”男人收起手机,赫然一笑。
    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我看不止师妹这么简单吧?”
    “你想说什么?”
    “你以前接电话可从来不会避开我的。”
    傅枳实:“……”
    男人倏然怔住,继而淡声解释:“没有刻意回避你的意思。”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并未有任何深意。
    沈轻暖嫣然轻笑,“开个玩笑,你这么当真做什么!”
    傅枳实:“……”
    妹妹傅婧娴精神不济,麻将没摸几圈就坐不住。她就喊来傅枳实替她。
    傅枳实坐下摸了几圈,手气不错,连糊了好几把。
    赢钱了也没激起他的兴致,早早就让位了。
    市区禁放烟花,除夕夜外头一片寂静,半点人气都寻不见。
    这个年和往年并无不同,一样无聊,一样乏善可陈。
    傅枳实从酒柜里取了瓶红酒,冲沈轻暖晃晃,“喝点?”
    沈轻暖点头说:“好啊,很久没跟你一起喝酒了。”
    两人一起去了后院的花房。
    花房里不止种花,还种了一些名贵的中药,这些都是老爷子的宝贝,平时傅枳实碰都不敢碰。
    人手一杯红酒。
    “你从法院辞职了,今后什么打算?”傅枳实晃晃酒杯,里面殷红的液体溅起一圈圈涟漪,像极了人体内流淌的血液。
    沈轻暖悠悠道:“还没想好,先出去玩一圈再说。没准会进政法大学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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