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啦。”方斐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却还是说,“我这是不太习惯,睡一天就好了,明天就不会掉下床了,我保证。”
方斐把被子放回床上,抓着床沿站起来,猩猩睡衣的帽子扣在她脑袋上,显得她更呆了。
屋里灯光昏暗,但借由窗帘缝隙透露出的月色,裴璋将方斐看得一清二楚,她蠢蠢的睡衣、翘起来的一缕发丝、揉着屁股的手、想皱眉但不敢露出痛意的脸……
裴璋那颗被熔铁铸过的心脏,有一个角落,悄悄地破开了个口子,显露出了里面汩汩流动的鲜血。
那鲜血流动的太汹涌,被裴璋察觉到了,他强硬地将缺口盖住,闭上了双眼,逼着自己不去看方斐。
方斐见裴璋闭上眼,以为他困了,顿时放轻了动作,赶紧钻回被子里,躺在钢丝床的正中间,以防她翻个身又摔了下去。
不能摔不能摔,屁股还得要。
就算屁股不要了也不能把裴璋吵醒。
方斐在心里默念,给自己上了根弦,绷着这根弦僵持了许久,好歹是安稳地入睡了。
裴璋挣开一条缝,盯着方斐的睡颜看着,几十分钟后,终于真正地闭上眼,只是没过多久,他刚睡着,又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咚!”
裴璋:“……”
方斐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似乎是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又摔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见裴璋没醒,她心里松口气,小声把钢丝床抬起来往里推,贴紧着裴璋的病床,然后把被子都堆在钢丝床的另一边,堆出一个厚厚的围栏,防止自己掉下去。
她从床脚爬上床,背对着裴璋,蜷成一小团,又接着睡了。这回大概是困得不行,一沾枕就睡着了,呼吸平稳得起伏着,大约半个小时后,她朝着裴璋的方向翻了个身。
因为她脸朝着的地方放着被子,占去了不少空间,她只能向裴璋这头翻身,然而这个身意外地翻的有些大,甚至翻过了两张床的缝隙,直接翻到了裴璋的床上。
而她以为睡着了的裴璋,突然睁开了清明的双眼,在她翻过来的瞬间掀开被子。
……然后方斐直接滚进了裴璋的被子里。
裴璋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将她朝自己揽了揽,把她颈窝处没被盖住的地方都盖住。
方斐小时候个子矮,长大了才开始蹿个儿,但也没蹿多少,在女明星里算娇小的,更别提身高已经超越绝大多数男明星的裴璋,她在裴璋怀里,小小的一只,裴璋一只手就能搂的过来。
裴璋原本只想替她盖好被子,然而手搭上方斐、摸到她柔软纤细的腰的那一刻,仿佛有一只手撕开了他心里那道破开的口子,里面再也止不住的汹涌鲜血涌了出来。
他动弹不得,好像掌心里贴着的不是方斐,而是一个会让人神魂颠倒的迷.药。
他难以自控地,放纵着自己把方斐揽在怀里。
方斐一夜好眠,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裴璋的床上睡着,而本该躺在睡在这里的裴璋却不见了,她“卧槽”了一声,猛地坐起来,没等她跑出去找,高天睿就推着裴璋的轮椅进来,见她惊慌失措的脸还没收回去,高天睿解释道:“做检查去了,别怕。”
方斐松口气,从床上下来,怪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问裴璋:“我怎么睡你床上去了?”
裴璋昨天的胳膊还自由放着,今天就吊在了脖子上,看了她一眼,说:“钢丝床太小了。”
方斐想到自己昨晚连摔的两个大屁股蹲,稍一琢磨就知道自己干了啥,肯定是臭不要脸地钻进裴璋被窝了,还害得一个伤患没休息好,大早上的就赶紧去做检查。
方斐脸都红了,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就找人换床,换个大点儿的,离你远点,放墙角,免得打扰你休息。”
裴璋回忆起昨晚怀里柔软温暖的触感,表情僵硬了一瞬,“没事,不打扰。”
他扫了眼墙角,觉得空荡荡的墙角适合放棵植株,不适合放床。
看护见方斐醒了,进来换被子,方斐赶紧帮忙,把沾上自己口水的枕套拆的飞快,销毁证据似的丢进篓子里。
换好干净床单,方斐就要出去:“我去叫人换床,小高你照顾好裴璋。”
“等等。”裴璋忽然拦住方斐。
“啊?”
裴璋单手推着轮椅,滚到沙发边,把沙发上搭着的一件外套递给方斐:“不要穿睡衣出门。”
方斐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沙雕的粉红色猩猩睡衣,如果就这么出去,她能想象到邱离会怎么嘲笑她,“……谢谢。”
方斐套上外套,去邱离房间,果然看见邱文谷在这儿——随便一跺脚股市就能动荡的大佬正端着碗粥喂邱离。
邱离脑袋抬不起来,今天邱文谷带的勺比较大,也塞不下嘴里,所以邱离喝粥的时候只能用嘴嗦。
……于是屋里时不时响起一声吸溜声,着实不太文雅。
当着方斐的面,连鸡屎都能捡起来的邱离,向来是不顾文雅不文雅的,一边吸溜一边问方斐:“来道歉认错了?意识到自己不该把身残志坚的亲哥一个人丢在病房?”
方斐懒得理他,直接和邱文谷说:“我想在裴璋房里加张床,可以吗?”
邱文谷喂完最后一口,抽了张纸给邱离擦嘴,问道:“是你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