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外头正下着雨呢,高美人又怎会在雨中跳舞?”公孙怀见他这样很不对劲,像是迷失了心智。
“下雨?啊呀,那赶紧让她别跳了,快让她进殿来!”李镇脸色一变,让人去请高美人进殿。
边上的人全都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面面相觑,他们的皇上像是得了失心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等着公孙怀下达指令。
公孙怀一时难以辨认皇帝是真疯还是假疯,暂时顺着他的意思去照做。他没命令人,而是自己淋着雨走下了乾清宫的丹墀,装模作样地对着不存在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不久,他又一个人走了回来,告诉李镇:“皇上,方才高美人让臣转达您一句,她的舞跳完了,任务也完成了,她犯了错,无颜上御前见您,还请您保重龙体。”
李镇身形一顿,又慢慢地蜷缩在了一起,他抱紧着自己的双腿,看上去弱小无助,还微微发着抖,公孙怀大抵看得出他还清醒着,命人去传太医,自己则僭越弯腰抱起他进了东暖阁,同时命宫人为他更衣祛寒。
他做什么都细致入微,就连太医来诊脉,他都留在边上盯梢,事后便问张世珍:“张院判,皇上可有什么大碍?”
张世珍年过半百,世代从医,为人刚正,但他从不过问政事,一心钻研医学,对于公孙怀的态度不温不火,只管秉承医德,救死扶伤。
“回公孙掌印,皇上的脉象紊乱,时而气血汹涌,时而气弱迟缓,大起大落,不知今日吃了些什么?”要对症下药,还得从皇帝的饮食着手。
公孙怀看了一眼边上的太监,那太监脸色煞白,扑通跪倒在地,颤抖道:“回、回掌印话儿,万岁爷今儿早、早上服了一颗丹药……”
当初纪申进献丹药祸害君主,已被太后勒令杖杀,也三令五申谁若再敢蛊惑皇帝,杀无赦,可这些人倒好,非但没进言劝阻,还重蹈覆辙。
“丹药不都毁了么?为何还会有?”公孙怀眯着凤目,冷冷开口。
那太监已经额头贴地,面对公孙怀的震慑,全盘托出道:“是、是皇上,命奴婢想办法从宫外弄来的丹药,奴婢不敢抗旨……奴婢罪该万死!”
“弄了多少进宫?”乾清宫里发生的事哪有他公孙怀不清楚的,他故意装作一无所知,质问乾清宫的人,在外人面前他还得装出对皇帝的忠诚,免去太后的戒心。
太监颤颤巍巍举起手掌,道:“五、五颗……”
“皇上吃了几颗?”
“一颗。”
“一颗都成这样了,五颗吃了还了得?”张院判看不过去,出言斥责了那名太监。
“张院判息怒,您先给皇上对症下药,咱们内官出了这样的丑实在丢人现眼,咱家自会处置。”公孙怀温文尔雅地宣判了那名太监的死期。
张院判大大叹了一口气,这事儿他想管也管不着,就让他们自己去清理门户罢。
最后,那名太监落得一个与纪申同样的下场。
断了丹药,李镇清醒了一阵,可是没有多久,他又失去了心智,在赏花的时候不慎跌入了池子,人是救了回来,可也得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身子每况愈下。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
第51章 哥哥
皇帝的身子时好时坏, 公孙怀传皇帝口谕, 不得将他病重的风声传出宫,因而在西苑行宫逍遥快活的太后至今不得消息。
宫里的事公孙怀从不对阿琅多说,阿琅也从不过问,她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世界里, 只要能够看到公孙怀平安归来,就高兴得像一只雀鸟, 见到笑逐颜开的阿琅, 公孙怀更不愿她牵涉到那些乌七八糟的破事当中。
转眼到了杏花盛开的时节, 春意盎然。
京城的名门闺秀相约着到城郊踏春, 阿琅却只能在亘园里放放风筝, 谁让她答应过公孙怀,以后都会老老实实待在府里, 哪儿都不去, 否则出了岔子,又得闹不愉快。
可是她都表白心迹两个月了,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什么大的进展, 公孙怀迟迟不提迎娶她过门的事儿, 她旁敲侧击了好几回, 却都被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不知他是不是还顾忌着自己的身份, 真是急死她了!
每天胡思乱想,终于把自己想出了毛病,这个春天, 京师不太平,城里闹起了瘟疫,已经死了十多人,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难逃一劫。朝廷已派出户部尚书全力控制疫情蔓延。
阿琅足不出户,照理说不易感染疫病,可她连续发烧三日,公孙怀再也坐不住,把太医院的张世珍请了来。
太医院负责配合户部研制药方控制疫情,张世珍医术高超,七日不到就配出了医治疫病的药方,有效地控制了疫情的蔓延。
“张院判,怎么样?是疫病么?”张世珍诊完了脉,立在一旁紧皱眉头的公孙怀方开了口,他大袖底下的十指攥得紧紧的,一刻不松,心弦也紧绷着。
张世珍面色凝重,起身点头道:“确实是疫病,需马上撤离人群,病人决不可离开这间屋子,在此之前,先烧艾熏屋,再按照药方煎服。”
“采荷,照张院判说得去做。”公孙怀吩咐道。
采荷应了声是,急急忙忙出了门。
张世珍看了看病榻上痛苦喘息的可怜孩子,又打开了药箱,他拿出了金针,想为她施针减轻痛苦,只是要护住心脉,必须解开上衣,公孙怀便上前阻止道:“张院判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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