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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开始,祁朔再也没有将自己锁在房中,紧闭的门板和窗户开始在阳光好的时候被打开透气,萧索的院庭中也会挂上奚蕊从前穿过的衣裳。
晨起的第一缕初阳透过窗台伶仃撒进室内,身姿修长的男子一身黑衣劲装,挽起的以袖露出精壮的小臂。
他一寸寸揉捏过躺在床榻上女子纤细柔软的四肢,又为她换上新一日的衣衫袄裙。
看着她原本苍白的面容逐渐回转血色,祁朔敛眉低目,瞳底揉碎了一片温光。
为她系好衣带,他修长的指节抚过她的唇瓣,如以往的每一日般,又低身吻了吻。
悱恻的视线中又带着淡淡的思恋,他没有说话。
文茵和阿绫一早便将小祁韧推到了暖阳极盛的院庭中,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祁朔,又福身行礼。
文茵与阿绫识趣地退下,却又在走了不远后,文茵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不知为何,从那天公爷第一次来见小世子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个模样。
他开始日常关注小世子的起居,还让她们将夫人以前穿过的衣裳全数找出,新洗了一遍,然后日日亲自为夫人更衣。
可夫人如今分明是毫无意识的。
外人有道公爷许是因为夫人再也醒不过来,悲伤过度,以至于行为异常。
更有人言公爷同老公爷一样少年丧妻,彼时老公爷还有匈奴未灭尚且存有一丝斗志,可如今世道太平,公爷更是没了旁的牵挂,心防便一道垮了下来。
但文茵却不这样以为,她总觉得公爷的通身虽依旧冷然淡漠,可她却能从中隐隐体会到一丝期冀。
他在等,等夫人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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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昭一次次遣人将镇北军军令送还国公府,却又一次次被拒之门外。
他知道如今的祁朔没有心思去掌管政务,可这镇北军权只有在祁朔手上才足够稳妥。
“臣妾参见陛下。“林知眠推门而入便见裴云昭愁眉苦脸的模样。
她自然知晓他在愁些什么,却也并未点明。
“起来罢。”裴云昭摆摆手,视线掠过她侧脸快要好全的疤痕,目光柔和不少。
“你可知国公夫人如何?”
林知眠抿唇摇头:“臣妾不知。”
他们甚至连国公府都进不去,只能勉强从德元那里知道些消息,但奚蕊的情况终究还是老样子。
裴云昭低叹了口气,并未多言。
当初奚蕊中毒,宫中太医倾巢而出,更是招揽天下民间医术高者,均无可奈何,唯有等。
可这等之一字,看似盼头,却又是折磨。
“陛下,恕臣妾多言,如今朝政逐渐安稳,陛下要早日打算,也莫要让皇祖母忧心过多。”
自那日宫变后,太皇太后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再加上见不到祁朔,整个人更是恹恹儿的。
就连催裴云昭选秀,为皇室开枝散叶的老生常谈都甚少再说。
“至于玄羿那边,蕊蕊若能醒来,自是一切无碍。”
可若她醒不来呢?
二人均是没有去往下再说。
裴云昭捏了捏眉骨,忽而觉得肩上一轻,一双柔荑搭到了自己的脖颈轻轻揉捏。
“今年除夕家宴一切从简罢。”
少了许多人,又变了许多事,虽说是他成为真正掌权帝王的必经之路,却也难免有些唏嘘。
南平王裴益川,是先帝最小的弟弟,裴云昭幼时还跟随他习过箭术,却不曾料最后死在了自己亲儿子手下。
只是萧凌会对裴益川亲自动手是裴云昭没有想到的。
如今正值年末,恰好趁此新岁除去以往污秽,从前种种便让他们过去罢。
“请帖给国公府也送去一份。”
林知眠手指一顿,随即点头:“是。”
......
暮色降临,苍白的天际边隐隐听到炮竹几声。
外头万家灯火,袅袅炊烟此起彼伏,今日是又一年的岁末之夜。
国公府内仍旧暗淡无光,宫里送来的请帖被横陈在清冷落灰的书房桌案上。
文茵与阿绫将今日曝晒好的衣物收整到室内,却在半途被祁朔叫住。
他的视线落在她们手头捧着的大红月裙上:“这是何时的衣裳?”
阿绫道:“这是夫人未出阁前裁制的百褶如意月裙。”
奚家不算富裕,奚蕊还在奚府时便精打细算惯了,一年上头才在岁末给自己裁上一件好衣物过年。
而这月裙便是出嫁之前在家过的最后一次年所置办的衣物。
只是后来入了国公府,虽说并未大肆铺张,可所裁制的衣物也远远比之前的要好。
是以,出嫁前奚蕊所舍不得而带来的衣物最终都压在了箱底,这也是时至今日才轮到这件月裙出来曝晒的原因。
这些时日,祁朔日日为她更换衣物,也将她的喜好摸了个大概。
相比于丝绸,她更爱棉制,而喜欢的色系大多为湘妃色、橙红色更多。
如此艳丽的大红,除去大婚之日,他从未见过。
可不知为何,他看着那抹绯红,总觉得有些熟悉。
“夫人未出阁前曾穿过几次,奈何那几次的运气都不算太好,便觉是衣衫风水......咳,所以就封存了起来,若公爷不喜奴婢这就拿去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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