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奚蕊此番晨起,文茵与阿绫才将将回到国公府。
“夫人,您这是......”
文茵瞧着奚蕊脖子上遮不住的红痕欲言又止。
怎么这样都还能......
“你们未免也睡得太死了。”奚蕊嘟着唇,一口一口愤懑喝粥,“但凡你们昨天醒着一个人,听到我的声音叫来知眠姐,我也不至于......”
被折腾一晚上。
闻言阿绫抿了抿唇,脑袋快要垂到地底下,小声嘟囔道:“其实今儿个奴婢们走的时候......贵妃娘娘好像并不诧异。”
奚蕊一口粥差点没咽下去:“?”
她抬起眼帘,见着文茵跟着点了点头。
“......”
“算了,不重要。”她叹了口气,将碗推开,揉着腰便站起了身,朝外走着活动身体。
“夫人。”
就在她踏出门槛的刹那,德元手中捧着东西迎面朝她走来。
“德叔?”奚略有诧异,除了家中产业相关汇报,德叔是很少来自己这里的。
德元笑眯着眼,将手中的物什递给一旁的阿绫:“这是公爷今早吩咐的,说是夫人昨夜累着了,又身子孱弱恐遭不住,这不,便遣人寻了些人参让夫人好生补补。”
奚蕊面色一僵:“......?”
怎么回事!
他怎么还到处说!
但表面依旧风平浪静,她硬着头皮轻咳一声:“咳,我知道了。”
随即眼神示意,阿绫见状立马上前接过。
可送了东西德元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立在原地,斟酌半响,再抬眸,眼眶竟有微红。
本还在尴尬的奚蕊见状心下一慌:“德叔您这是......”
德元摆了摆手,又笑道:“让夫人见笑了,如今见着公爷同夫人这般伉俪情深,老奴看着高兴。”
顿了顿,他转过身似是擦拭眼尾:“这么多年......哎,公爷少时,当真是太苦了......”
奚蕊愣了愣,心也跟着他这句话揪了起来:“他少时......是如何模样?”
德元叹了口气,眼瞧着她紧拧的眉心,并不想隐瞒什么,遂将那些往事一一道出。
“老公爷极其宠爱长公主,虽多年无所出,却也未曾言过纳妾,可长公主后来却死于难产......”
“公爷还是世子的时候,老公爷待他极为严苛,甚至在公爷生辰之时让他彻夜练功......”说到这里德元混沌的眼眸又开始湿润,饶是他这个身子入了半截黄土的人回想到当初的那一幕幕,都觉得心疼不已。
奚蕊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白,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掌捏住,喘息不得。
好半响,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德元垂首道:“除夕。”顿了顿又言,“说起来,今年是公爷袭爵之后,第一次在京都过除夕。”
往年皆是在北境塞外,隔得远,也无人记得。
除夕。
奚蕊默念着这两个字,拢在袖中的手掌开始收紧:“我知道了,多谢德叔。”
德元哎了声:“夫人莫要见外,老奴半截入土之人,旁的本事没有,看人却能瞧上一二,公爷虽待人冷淡了些,但对夫人却是极好的......”
这已经是不知第几个人同她说这句话,就好像她要随时离开他一样,他们都在劝慰自己。
可......
“我知道。”奚蕊转眸轻笑。
她要比任何人都知道。
德元愣了愣,眼底欣慰顿起,他明白自己不需再多言。
......
等到德元走了许久,奚蕊依旧站在原地神游。
她愣神地望着天外苍穹,回想着德叔的述说,心底蔓延起丝丝酸涩。
她似乎能隐隐瞧见一位小小少年脸上刻着不同于同龄人的坚毅。
他在雨天雪地持着比他人还要长的剑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站起。
少年赎着父亲安下的罪名,却没有怨恨任何人,甚至后来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好心疼。
“夫人,该喝药了。”
突然文茵端着熟悉的药碗走到了身侧。
她们回来的晚,也没想到昨夜公爷与夫人还能折腾,便熬药迟了些。
奚蕊闻声收回思绪,又凝视那黑糊糊的药面许久,然后伸手端起药碗。
可这一次她却并未将避子汤要置于唇边。
浠沥沥的汤药顺着碗沿倒入眼前的盆栽之中,文茵与阿绫倏得瞪大了双眼。
“夫人......”
“以后不必再熬了。”奚蕊沉着呼吸,放置空碗的手腕还有些颤抖。
回想到昨晚沉浮之际他同自己所说的言语,奚蕊不自觉地抚过自己的小腹,复而再次望向天空。
原来命运这般阴差阳错,他们本可以另一种方式遇见的。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母亲为何那样执着的想要一个孩子。
思及此,奚蕊垂眸低笑了一声。
其实昨夜他在自己耳边的呢喃......她听见了。
但他告诉她得太迟,她已经不再这样想。
第90章 “我不对女人动手。”……
安阳侯府。
萧凌横抱着江予沐从马车上走下, 似是害怕将她颠簸,他放慢了步伐,垂眸瞧着怀中侧着头微有抗拒的女子, 搂抱住她的手掌更收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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