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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页
    而这一次……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到过公爷这样失控的一面了。
    ......
    祁朔自昨日将奚蕊带回来,便未让她经任何其他人之手。
    亲自褪去她那几欲衣不蔽体的外衫,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手掌还能颤抖得这般厉害。
    后背被鞭笞过的红痕结了痂,四肢的勒痕还未褪去,嘴角的血迹被擦拭干净,能看到那泛起淡淡的乌青。
    祁朔强压着心底的颤动为她清洗身体,又将人抱至软榻,带茧的指腹覆上小姑娘紧拧的眉心,只觉得胸口的抽痛伴随着自责一阵胜过一阵。
    他不敢想象如此孱弱且娇小的身躯,是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中奋力挣脱,奔跑在不知名的丛林,却又在半途中再入虎穴。
    那时的她该有多无助,又该有多害怕......?
    奚蕊睡得并不安稳。
    她仿佛了陷入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的梦魇,只觉自己身处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森林。
    惊惧、惶恐与不安在她心中疯狂交织成网,束缚包裹住心脏,让她窒息,喘不过气来。
    耳边呼啸过阵阵剧烈的飓风,在一次次刮动中发出宛若地狱深处传递而来的悲鸣。
    突然四周骤然窜出带着倒刺的漆黑藤蔓,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直朝她冲来。
    奚蕊瞳孔骤缩,大骇着迈动脚步拼命地朝前跑,可那藤蔓却比她更快。
    她只觉脚腕被猛地缠绕收紧,而后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失了重心。
    “不要碰我——”
    奚蕊尖叫一声,遽然离开梦境睁开双眼,她惊坐而起,满头大汗。
    “蕊蕊。”
    男子突如其来的低唤使得她被吓得抖了抖,瞳孔的惧色还未消散,胸腔的跳动如雷轰鸣。
    祁朔紧抿薄唇,想要握住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凝视着她那下意识的退缩,只觉心如刀绞。
    他太明白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流落荒野会遭遇什么。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朝那最坏的一面想,可方才所见的痕迹以及她此时的不安落入他的眼底皆像是利刃穿心,使他动弹不得。
    “我不碰你。”祁朔咬紧后槽牙,喉结艰难滚动,“你别害怕。”
    说罢他起了身,又与她离了些距离。
    奚蕊的思绪逐渐回笼,呆滞的瞳孔开始转动,她缓缓抬眸,对上了男子隐忍着痛色的眸。
    见他要走,她倏得伸手抓住了他的腕:“别走......”
    潋滟的水色在眼眶中打转,她微咬红唇,便是努力在压抑却也依旧藏不住那颤抖的声线。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想起来了,被那匈奴男人掣肘时,泛起阵阵恶心的战栗,后来绝望淹没理智……
    若非他及时赶到,她恐怕……
    只是,他见到这样被人……的自己.....定是......厌恶的吧?
    想到这里,奚蕊颤动着瞳仁,手指缓缓松开,另一只空闲的手臂倏得收紧抱住右臂开始上下揉搓。
    “乱想什么?”祁朔蹲下身,拧着眉一把抓住她那不断搓动的手掌,肩膀都被揉出了红痕。
    见着小姑娘含泪不语,他沉了呼吸,忽地俯身吻了吻她的肩:“不是你的错。”
    奚蕊身子一僵,男子喷洒在耳边温热的呼吸,如同压垮她倔强的最后一根稻草,眼角滑落了那悬挂已久的泪水。
    “我不是故意......走丢的......”
    小姑娘的泪落入耳颈发间,又到他唇边,蔓延起丝丝绕绕的咸,祁朔的心脏仿佛被人大力握住又揉捏。
    他缓慢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搂入怀中,嗓音嘶哑:“无论你是何种模样,都是我的妻。”
    无论何种模样。
    都是他的妻。
    奚蕊呆愣片刻,在意识到他在宽慰什么时,只觉视线在刹那间晕散又模糊,心底龟裂的悸动如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他是以为自己……
    思及此,她猛地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将头埋在男子颈间,决堤的泪水不一会便晕染了大片暗色。
    “我没有被......”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完,祁朔愣了愣,很快便反应过来。
    感受到搂住她后背的手臂收紧,奚蕊觉得眼眶更酸了。
    祁朔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后怕,那心底的抽动依旧,自责与心疼交织成网,束缚了整个心脏脉搏,窒息又闷痛。
    “蕊蕊……”
    他只是叫她。
    “嗯。”
    埋在他怀中闷闷地应了一声,奚蕊并未感觉到他的异常,在他肩膀处蹭了把眼泪。
    分明前几日还能稍显镇定的去思索如何逃离桎梏,可不知为何,现在都已经不再危险,可在落入他怀抱的刹那,整个人都委屈极了。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走丢的......”
    “我有很认真......用你给我的银镯......都已经放倒了几个人......“
    “其实差一点......差一点就能跑出来的......”
    “可是......可是我听到他们在说洧水,突然脚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它自己就跑过去了......”
    她哽咽着打了个哭嗝,抽抽嗒嗒地上气不接下气:“我太怕了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解释听在祁朔耳边,使得那股股酸涩继续传遍至四肢百骇。
    他一下一下地轻抚过她的脊背,开口喑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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