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想做便做吧......”
“你觉得我只想和你做?”
祁朔的声音喑哑,他视线暗沉,撑在她身边的手背因着隐忍的怒火而暴起条条青筋。
只是她依旧侧着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突然男子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掌,极具压迫感的气息遽然抽离,奚蕊才终于觉得自己能喘过了气。
她见着男子起了身,后知后觉地终于也向后支起了自己的身体。
外面的日头即将陨落西山,无言的对峙在空气中交织缠绕,室内是漫长的沉寂。
“妾身今日去隔壁睡。”
终究是忍受不了这般氛围,奚蕊拢了拢衣襟,低眉敛目下了床。
末了,她又朝他福了福身:“不扰夫君清静。”
说罢她径直转身,再未有片刻犹疑。
祁朔下意识便想伸手抓她,可在手臂伸在半空中时却又顿了下来。
他看着小姑娘长长的麻花辫因着方才纠缠微有凌乱,素常爱美的她却对此置若罔闻。
门板吱呀一声被拉开又阖上,昏黄的光晕透过窗台伶仃洒向床榻脚边。
微曲的指节抹过唇角血迹,祁朔那宛若黑夜般深邃无波的墨瞳,在敛下的眼帘底攒动着复杂的沉思与波光。
这种伤口于他而言无关痛痒,可不知为何,此时竟觉得有几分疼。
第58章 在他身边的人不过是谁都……
窗台外的灯火阑珊, 红中泛紫的夕阳笼罩了半边天际。
暮色苍茫,街头小贩开始收摊,隐隐传来些摊贩互相的寒喧声, 才让这浓重暗色没那么死气沉沉。
而那在白日里绚烂无比的海平线,在此时的夜色寂寥中却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荒芜。
奚蕊盘着腿坐在窗边, 双手交叠着将脑袋放在小臂上, 她呆滞地看着外面, 眼眶中朦胧的泪光将一切变成婆娑光影。
脑海中闪现过从第一次见祁朔开始到如今的所有回忆。
初时, 她以为他是沧州林家的公子,其实他从头至尾都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这也难怪他那样性子的人会对她屡次出手相救,毕竟他们是御赐的婚约,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而后来婚后种种,无论是陪她归宁, 还是让她持家, 这些在她心底一次次触动的事情, 亦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与她奚蕊本身是谁无关, 即便是换成其他任何人,只要那人的身份是他的御赐夫人, 他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实,可在想清这一认知时,奚蕊却感觉胸口传来一阵闷痛, 哽噎着上下不得, 甚至连呼吸都凝固了起来。
但这不是当初那个想着嫁入国公府后便准备持着一品诰命俸禄混日子的她该有的反应。
她暗骂自己也未免太过不争气了些。
可,可偏偏……偏偏就是他这些出于责任的行径让她愈发迷失了心境。
奚蕊伸出手臂擦了擦眼泪,将头埋在臂弯,又倏地想到那白日落在沙滩上,想要赠予他的贝壳链子, 她自嘲地笑了笑。
还好还没送给他,这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于他而言又有何用?
归根结底,在他身边的人不过是谁都可以罢了。
……
翌日午时,文茵在门外小心试探着叫了一声。
“夫人,该用午膳了。”
公爷那不由分说的强硬让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看着皆是胆战心惊,从先的公爷也就是冷淡了些,而那般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模样实在是可怕得紧。
也不知自家夫人是如何和公爷起了争执才导致这般境况,甚至连饭也不去用,方才公爷那阴沉脸的模样简直令人窒息。
可尽管担忧,她们却不敢过问。
“知道了,放着吧。”
昨夜是二人成婚以来的第一次分榻而眠,奚蕊睡得并不好,又离开地十分匆忙,所有的物品皆在那一间房。
奈何因着是不欢而散,她现在实在不想见他,是以,就算是就着这昨日的衣物再穿了一日也不愿出门半步。
……
“公爷……夫人还是不愿出门。”
文茵送完了饭食却依旧敲不开那扇门,只好寻来了祁朔这边。
她们自幼随奚蕊一道长大,从前在奚府时就算是和大人闹了矛盾,也不会避开她们二人且不吃饭,如今这情况棘手,当下十分为难。
男子颀长的身子挺立于窗边,一身玄袍负手而立,背后的手掌握成拳,敛下的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沉吟片刻,他缓缓道:“做些她爱吃的,待会再送去。”
“是。”文茵抿唇福身,正欲告退便遇上了刚刚进门的铭右,以及铭右手中拿着的物件。
二人相视颔首,然后铭右径直上了前。
“启禀公爷,属下查到那黑迹似与昨日夫人前去的渔村有些关联。”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暗中跟踪那黑迹来源,发现大多竟都来自于海边的那个小渔村。
“且根据属下探查,那个村子里年轻力壮的男子素常除了捕鱼为生,也会私下结伴做些活计,至于做什么……属下无能,未能查到。”
祁朔淡淡颔首:“若能让你们这般轻易发现,倒也不算古怪。”
看来他先前所猜并非空穴来风,古籍记载,除了山间,海岸之边也曾发现过洧水的踪迹,但那记载不过寥寥几笔,后世更是无从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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