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去寻些庸医,宫中御医可都是摆设?”
奚蕊怔愣着,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他所指什么。
祁朔垂眸瞧她那因着诧异微张的红唇,娇小的身子在他怀中只需轻轻一环便能圈起所有。
到底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也是他先前思虑不全。
奚蕊呆了许久,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她蓦地忆起白日从宫中离开时林知眠嘱咐御医给她配了许多药,说是为她调理身子。
难道那些药还有其他作用......?
男子的下一句话便证实了她的猜测。
“安心了么?”
带茧粗糙的指腹抹过她眼睑下的泪痕,同时划过她的心底。
心口的悸动仿佛快要沿着胸腔从喉中跳出。
奚蕊忽地猛抱上他的腰,惶恐了一日的害怕与不安化作决堤的泪水倾巢而出,再也压抑不住。
感受到被环抱上腰背的霎那。
她听到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内心最深处开始皲裂。
第48章 “......妾身明日……
后来宫中常有太医前来诊脉, 不得不说太医院的医术与药材确实要比寻常铺子强上许多。
上一次这般腹痛便是在榻上躺了三四日才有所好转,而这一次在喝了药后倒是很快就没了那样强烈的不适。
“所幸夫人先前饮用避子汤时间不长,未曾伤及根本, 此药在月信过后只需一日饮一次便可将身子调养回来。”
太医取下搭在奚蕊脉搏的手指,边收拾物件又边嘱咐道。
“夫人现下调理身子所用之药亦有暂且避子功效, 只是日后万不可再碰那寒凉药物了。”
虽然先前早有猜想, 又因着祁朔的反应证实了八.九。
可在太医亲口说出此物除了能为她调理身子, 还有不会怀孕的效果时, 她心里依旧有些波动。
他似乎是真的......没有怪她,并且为她将之后的事情安排了个妥当。
奚蕊收回右手,将衣袖展平后双手交叠于小腹,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在送走太医后,阿绫也端着刚刚煎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奚蕊视线在那泛着褐色的汤面稍作停顿, 而后执起药碗一饮而尽, 文茵紧跟着递上蜜饯, 她没有接下。
也不知是不是这药材更好的原因, 入喉虽有苦涩,却不觉有丝毫难捱。
“萧云忆是如何混进宫来的?”
又坐了许久, 奚蕊才想起那日之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都忘了去想其中原由。
文茵听言在侧同她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
奚蕊听着讶异不已, 竟还有这样一番荒唐事。
“......后来公爷亲自去提审了安阳侯府......”
原来那天他不是不想见她, 而是去为她讨公道去了吗?
“安阳侯同世子、世子妃皆是入了狱......”
“阿沐也被关起来了?”听到这里奚蕊蓦地坐直了身子。
文茵点头:“夫人莫慌,今日安阳侯他们已经被放出来了,只是据说是剥了什么权......不过安阳郡主勾结妃嫔又私带死士潜入皇宫,现在已被夺了郡主封号贬为庶人,不得再回安阳侯府了......”
安阳侯就算是当下不及开国之初鼎盛,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陛下不可能真因此事处置太重。
但如此侯爵被这样关上数日,又借机夺权,已然是极大代价了。
毕竟就奚蕊所知,这些世代宗亲的权利可并不是那么好动摇的。
她稍稍颔首示意知晓了,夺不夺权的于她而言并不相干,或许还能因这一事削削他们那上位者的锐气,说不定江予沐在萧家还能好过一些。
*
安阳侯府。
啪——
紫檀镶金的桌案被拍的震了几震,安阳侯满脸怒色,胸口急促起伏。
他们萧家就算是这些年没落,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竟为了一个国公夫人差点将整个安阳侯府给搭进去,简直岂有此理!
“侯爷,侯爷,求您救救云忆吧,她如今神志不清,被便为庶人可怎得……怎得好,妾身......”
安阳侯夫人早先便在关押之地哭晕过去几次,此时的她发髻凌乱,丝毫没有侯府夫人的半分端庄。
“妾身只有这一个孩子了啊......”
女人的哭咽使得安阳侯更加心情烦躁。
“你给我闭嘴!”
安阳侯怒喝一声,随即将视线射向站在不远处的萧凌与江予沐。
“你这个逆子——是如何看顾你妹妹的?!”
竟让萧云忆偷走了令牌,还唤了死士入了宫。
得亏国公夫人并无大碍,若真出了什么事,看祁公爷那架势怕是要整个安阳侯府为她陪葬!
萧凌敛下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扯了扯唇角:“这不是父亲的纵容吗?”
令牌是安阳侯的,他可不信萧云忆的动作他的好父亲完全不知。
“你——”
被突然忤逆,安阳侯猛地瞪圆了眼睛,指着萧凌的手指气极到颤抖不停。
而那方安阳侯夫人通红的眼底由极致悲伤转化为恨意。
她遽然抬头,视线锁在江予沐身上。
因为奚蕊导致萧云忆被贬的恨在此时全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安阳侯哆嗦着嘴唇半响才发出声音:“逆子,逆子......你给我滚去跪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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