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粗糙的手指摩挲过那被油滴溅落留下的红痕,奚蕊顿觉一阵不自然的心跳砰然而起。
她怔忪片刻才堪堪点头:“......嗯。”
“以后这种事情不必你亲自去做,府中下人不够便遣德元去添置些。”
“......可是妾身想为夫君献上自己一番心意。”
手背的烫伤分明已经无碍,可此时因着他的触碰却又觉得灼热异常。
缄默的室内仿佛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搭她这句话,却又听到他再次开口。
“收到了。”顿了顿,他继续道,“你的心意。”
男子低音醇醇,仿若巨石投进湖底,落入奚蕊心间瞬间泛起圈圈涟漪,不自主地收拢了掌心。
她抬头,直直地与他对视,流转烛光粼粼的瞳孔中染上水色朦胧。
眼前男子虽依旧神色淡然,可在他眼底,她似乎见到了不同于以往的波动。
霎时间,奚蕊莞尔弯了唇角,她趁他不注意猛地抽出手臂,而后又俯身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再迅速直身。
红晕蔓延上耳根,她眼神飘忽,又吞吞吐吐道:“你也不要太感动,以......以后还会有的......”
祁朔眼眸微眯,手臂一探便将人轻轻拽过。
奚蕊身子不稳落入他的怀中,紧接着便是炙热的吻落入唇上。
空气中交叠弥漫起深夜的悸动,少女的清香阵阵沁入鼻尖,又浮动到心头耳际。
她的身子软成一滩水般,手指轻扯着他前襟,忽然他放开了她。
奚蕊迷茫抬眼看他,便见祁朔深邃如潭的瞳仁中隐含着丝丝克制。
为什么要克制呢?
她是他的夫人不是吗?
早已半落下薄肩的衣衫遮不住内里陶瓷般的肤色,她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出声:“今天也要温柔一点。”
这句话宛若点燃干柴的一把火焰,彻底燃起了男人压抑住的最后一丝理智。
身子被抱上桌案,奚蕊刹时惊呆。
在......在这里??
她突然有些后悔方才的头脑一热,眼前之人却再没给她这个机会。
发丝交缠又解开,奚蕊哼哼唧唧地挂在男人身上,泪眼婆娑。
砰的一声,细白的腿胡乱踢倒了什么物件。
她脱力趴在他的肩头,余光扫视而过,在见到那地上熟悉的玉匣子时,身子猛地绷起,耳边传来男子闷哼,继而她又被抱着翻了个身。
细碎的呜咽夹杂的不仅有难耐,还有混沌之中的无尽迷惑与惊恐。
等等——
那个匣子不是许久之前,她给那护院的十两酬劳吗??
第41章 愈发有人气了。
那夜的匆匆一瞥仿佛做梦般, 后来她实在没了力气被祁朔抱回房间,自然也无精神去追究那玉匣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那只。
只是待奚蕊翌日清醒后再回想时,却怎么想怎么都是自己的那个。
就算是玉匣子太过普通且大众, 她有些模糊难以辨别。
可那被撞落撒了满地的每一块碎银玉石便是化成灰她都认得。
毕竟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点滴攒来。
奚蕊回忆起,似乎每一次见季北庭时, 他身边都从未有过其他人......除了祁朔。
这样说来, 那日在悠铭坊, 那隐匿在暗中她所不识之人肯定也是——
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
更惊悚的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
嫁衣, 她的嫁衣来自锦和楼之事并不算疑点,可那般量身定制般的合身,必然是国公府的人去她常裁制衣衫的铺子询问过。
而那天她在悠茗坊同阿沐交谈时,不止一次地说过为了定制那百褶如意月裙去了哪些铺子。
所以......
答案呼之欲出,奚蕊只觉头皮蹭蹭发麻。
没想到那被她当作护院之人竟是自己的夫君!
她简直不敢回望那日到底还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她甚至还被那种登徒浪子公然示爱。
“夫人?”文茵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叫了一声。
奚蕊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手头翻看那锦和楼的账簿被她捏皱了一只角。
里头记载的匹匹锦缎皆是她以往想也不敢想的物件, 可今日她却兴致缺缺。
“公爷回来了吗?”她问。
文茵摇头:“未曾。”
奚蕊下巴抵着笔杆思索半响。
看祁朔的反应应是没有发现自己察觉了这一真相, 而他这段时间的态度也应是没有对她先前所为有所芥蒂。
要不先......暂时当做无事发生?
奚蕊又翻了翻账簿, 决定不再纠结这早已成了定局之事。
如今这京都第一锦缎铺子都成了她手中产业之一,她还在这里自怨自艾岂不是太过辜负?
思及此, 奚蕊骤然起身:“阿绫,去备马车,我们去锦和楼逛逛。”
“是。”
......
街头人声喧闹, 车马熙攘, 奚蕊依旧是头戴帷帽,却并未同上次一般远远地在街头另边等着。
她乘着马车径直来了锦和楼门口,文茵出示了象征祁家商号的令牌后便被连忙赶着出来的掌柜热切地迎了进去。
以前皆是攒银子许久,又百般等待才能得这锦和楼的一匹缎子,如今这般殷勤待遇倒是第一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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