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康裕咳了一声,面上有几分羞窘道:“末将对七娘不会有欺瞒,若七娘问起,末将会诚实回答……”
裴君看着他的眼神颇复杂,“罗校尉,未来大邺的朝堂,一定有你一席之地。”
罗康裕腼腆地笑笑,“将军过誉。”
裴君嘴角抽搐,只能放下酒杯。
罗康裕立即取走她的酒杯,又为她斟满茶。
鲁阳不以为然,“喝一口酒,难道还能旧伤复发吗?值当你们这般严防死守的。”
都不需要罗康裕与他分辩,宋乾便反驳起来,两人凑在一块儿,总是难以消停。
裴君端起茶杯,兴致缺缺地望着宴上诸人。
安平侯府全都喜气洋洋,五驸马也是喜眉笑眼,这门婚事到此,应该是各方都比较满意的,是个好开端。
不过……裴君眼神一转,落在角落,那个高大的男人,先前她在太子女儿洗三宴时就注意到他在韦飞白身边,今日迎亲,他也在迎亲队列之中,
这位,似乎在喝闷酒。
那人似乎察觉到视线,抬头精准地对上裴君的眼神。
裴君并不躲闪,端起茶杯向他示意。
那人一怔,随后双手擎着酒杯,高举至头顶,躬身一敬,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将军,那是您认识的人吗?”
裴君随口回答罗康裕:“不认识,但应该是个有意思的人。”
罗康裕若有所思地看了那人一眼。
当晚,婚房的一对新婚夫妻也说起这人。
五驸马纯质,倒是没多想,只是好奇地问:“五公主认识莫岭?”
“莫岭是……?”
五驸马道:“就是公主下马车时看得那个人,他是我好友。”
五公主恍然,若无其事道:“我并不认识,只是在灯会上见过,乍然看见,有些意外而已。”
五驸马一听,不再多问,而是看着五公主渐渐红了脸。
五公主其实对五驸马没有什么想法,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和五驸马对视片刻,也忍不住羞得低下头。
五驸马红着脸一眼一眼看五公主,许久之后,终于一把握住五公主的手,小声道:“公主,我们歇下吧……”
……
曹申和郝得志在家养病,头脑灵活的罗康裕便承担了曹申一部分差事,他记得裴君对婚宴上的人关注,回头便查了一下。
然后就发现那个叫“莫岭”的新科进士忽然在京城消失了。
“消失?”
罗康裕点头,回答:“确实是消失,没有任何吏部任命,婚宴后便离开京城,不知去向,很奇怪。”
裴君看着莫岭的资料,只是小商户出身,家世寻常,祖上确实有胡人血统,苦读十余年,一朝中进士,竟然没有等选官便离京。
且他跟五驸马交好,绝不会无法选官,就这么走了,确实奇怪。
不过一个在京中牵扯不大不小的人物,消失又能又几人关注……
“将军,需要再仔细查查吗?”
裴君放下纸,摇头,“不必了,金吾卫管京城巡防,出京的人无需管。”
罗康裕应下,不再多管。
裴君再看了一眼那莫岭的资料,随手收进身后架子上一个木盒里。
罗康裕禀报完正事,神情一松,笑着问:“将军,金风玉露楼三日后重开,您可要带家人一同去坐坐?”
裴君戏谑地看他,直到看得罗康裕眼神躲闪,方才道:“我回府后问过她们再定。”
傍晚,裴君带着罗康裕的期待回府,原打算一同问祖母、裴婵和阿酒,但她一路到后院,才听祖母说裴婵和阿酒都在隔壁。
裴君问:“这几日我每次回来,她们都在公主府,是有事吗?”
“阿酒做了脂粉,还研究美容养颜的药丸,她们这几日都待在一起说这些。”具体的,老郭氏不清楚。
裴君一听,便笑道:“那便不打扰她们了,等她们回来再问也不迟。”
金风玉露楼重开,裴君知道有一人肯定极上心,便暂时离了后院,来到前院。
郝得志一听说这事儿,脸上的笑霎时便展开,问起云娘来。
“目前来看,云娘比你好。”
“那就好。”郝得志琢磨道,“我得送份贺礼,将军若去,帮我带给云娘吧?”
郝得志那点家当都是宋管家一并管着,裴君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茶边与他聊:“你打算送什么贺礼?直接让宋管家准备。”
郝得志试探:“陛下的赏赐?”
裴君颇无语,“你其实更想把自己送去吧?”
郝得志嘿嘿笑,不言而喻。
这时,阿酒敲门,精神奕奕地走进来,听他们说送贺礼,也要准备一份。
裴君不反对送贺礼,但送御赐的东西有些不妥,劝了回去,让郝得志再重新想。
而阿酒知道刚才将军问过她们去公主府的事儿,便主动提及:“先前我们瞧您忙,便没拿这些小事儿打扰您。其实是四公主与我一道做善事,花销颇大,长此以往有些不足,姬娘子便提议开源。”
裴君一下子便想到,“你们是打算卖些脂粉、养颜药丸?”
阿酒点头,“正是,将军觉得如何?”
裴君笑,“自然好,我极支持。”
阿酒立时笑起来,“谢过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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