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谢涟想要的答案,他再没了与裴君谈古的兴致,冷淡地问:“裴将军可还有想问的?”
“先前谢少卿问我的图腾,可是在那奉车都尉凶案中找到的?”
谢涟道:“图腾确是从中搜到的。”
“凶手查清了?”
谢涟点头,“乃是仇杀,那奉车都尉常在赌坊赌钱,凶手与他在赌坊因钱财结仇,事后不忿,行凶杀人,已认罪画押。”
裴君眉头紧锁,“与那图腾毫不相干?”
“证据显示,确不相干。”
裴君又道:“谢少卿不觉得巧合吗?而且三驸马的外室也在丰邑坊,与她有染之人亦是常混迹在三教九流之中,其中或许有关联。”
“裴将军,没有证据,强行巧合,过于牵强。”谢涟郑重地说,“大理寺办案,只看证据,不凭空臆测。”
他们二人之间所知的信息并不对等,谢涟认为牵强,裴君并不意外。她在考虑是否向谢涟透露其他事时,几乎未作犹豫,便选择了不透露。
而谢涟见她沉默,又问道:“裴将军还有疑问吗?”
“还有一问。”
裴君的神情极认真,问出的话却并不多正经。
“听闻谢少卿曾经与那柳家女议亲?”
谢涟:“……”
“裴将军也听坊间是非?”
裴君微微一笑,“人之常情,若冒犯谢少卿,谢少卿大可不回答。”
谢涟面无表情道:“议婚之说,全是无稽之谈。”
第46章 野心勃勃
大理寺确实以证据断案, 但是合理的推理有助于激发对案件的新的解读,亲自查看现场,则有利于发现遗漏。
裴君强烈邀请谢涟一起去那个奉车都尉和三驸马安置外室的宅子看看, 谢涟没有拒绝,见天色还早, 他们便直接前往。
一行人先去的是受害的奉车都尉的宅子, 因为出现凶杀案, 宅子已经封锁。
大理寺的差役上前撕开封条, 然后推开门,久未打开的门上散落一片灰尘,呛得众人喉咙发痒,纷纷用手在面前扇动,拂开灰尘。
谢涟对大理寺差役道:“再去仔细搜搜, 一片纸, 一个印记, 全都不要落下。”
差役们应“是”, 各自散开。
裴君也让护卫们去搜查,她则是在这庭院里四下闲逛, 随口问道:“谢少卿,凶手是如何进来的?”
谢涟走到东侧墙边,道:“凶手乃是攀墙而入, 墙上的脚印便是证据。”
裴君贴近墙, 确有脚印,其中一个脚印只有上半截,旁边则是一个宽两寸左右滑下的痕迹。
她大概比划了一下,然后将前摆塞进腰间,按照凶手脚踩的位置, 蹬着墙从旁边爬上墙头,蹲在那儿观察周围环境。
谢涟站在墙下,微微仰头,道:“大理寺已经反复查看过,证实凶手确实从此处闯入,但是凶手没有裴将军利落。”
“从脚印可以看得出来。”裴君往北眺望,道,“这坊中家家户户的院墙离得如此近,若是贼人攀上一户墙头,岂不是附近几家皆如入无人之地?”
就像死者家与东边的邻居家,两堵墙中间紧能容一人正身穿过,往北,有几户甚至共用一堵墙。
裴君环胸,忽然问道:“京兆府衙有都城地图,但应该没细化到家家户户吧?”
谢涟虽是任职于大理寺,但是博闻强识,即便裴君所问非大理寺管辖,他也能够从容对答:“都城每年从各地往来之人众多,人口常有变动,极难一一登记在册,不过京兆府衙对京都的户籍管理十分严格,房契变更亦要经过官府。”
裴君自然知道房契变更要在官府登记,当初郝得志他们一行武将购置房产时,都专门到京兆府衙登记过。
事实上,买房子定居的人通常不会给都城治安造成问题,反倒是那些流窜于京中,居无定所的人中,有不少隐患……
一刻钟后,大理寺差役过来回禀:“少卿,并无发现。”
不多时,裴君的护卫也从仓库出来,递给她两块儿细小轻薄的竹片,“将军,您看,这是在仓库外墙发现的,仓库的屋檐下还有些禽类粪便,似乎是近些日子留下的。”
裴君将竹片拼起来,赫然是一个筒状,通常这种形状,要么是做哨子的,要么是绑在禽鸟腿上,用来送信的。
而这两片,应该是信鸽上的。
“谢少卿,看来这座宅子被封期间,来过客人。”裴君跃下墙头,将两片竹片递给谢涟,“而且非常谨慎。”
没留下任何足迹。
谢涟端详竹片,皱眉,“信鸽?”
大理寺差役闻言,立即道:“少卿,属下们日夜守候,再有信鸽飞进来,立即缴下通信。”
“晚了。”谢涟合上掌心,握紧竹片,“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信鸽飞到此处。”
差役迟疑,“那……不守了?”
裴君背手从两人身边走过,漫不经心道:“或许也可以期待逮到一只迷路的鸽子,人尚且粗心,更何况鸽子呢。”
差役们以为裴将军在讽刺他们粗心大意,先前没有注意到这宅子里有信鸽,一个个全都涨红脸。
谢涟却是赞同道:“这也是一个线索,派人守着,若真有迷路的鸽子飞进来,便跟上去,瞧瞧飞去何处。”
“再去问问周围邻居,可有注意到这家有信鸽飞入,是从哪个方向飞入。若问出来,便沿着那个方向打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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