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林中这条小路出去后,裴君就能瞧见她的护卫和那三辆马车了。
裴君也不捆那两个拐子,命令他们过去干活,她则是将散落的刀全都收拢起来,放得远一些,免得这些人万一不死心,还得再费力去制服他们。
然而那两人看到死人和满地的血迹时,已经吓破了胆,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裴君此举虽是以防万一,却也是多此一举。
第一个箱子搬下来,护卫马上将下面封得严实的箱子打开。
“将军!有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昏迷着蜷在一个木箱里,护卫连忙扶起他们,让他们靠坐在木箱中。
后面,他们陆陆续续又开了几个箱子,有小孩儿有女人,成年女子单独弓在一个箱子里,而有一个箱子里,孩子年纪小,竟然挤下三个。
这些拐子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孩子得死活……
护卫压不住气,揪着旁边儿的冯大,按着他的头磕在木箱上,“你们有孩子吗?啊?!你们这些畜生!就该断子绝孙,全都遭报应!”
他按着这一个拐子头咣咣磕在木箱上,仍旧难消胸中怒火,又跳下马车,对着另外几个拐子拳打脚踢,连那两个女人都没放过。
男人哀嚎,女人求饶。
尤其是那老妇人,先时与裴君对打时刀刀狠辣,此时竟然可怜兮兮地哭求:“我孙子还小,只有我一个长辈,放过我吧……”
一群人,为钱为利铤而走险去作恶,而他们竟然也有家人,多可笑。
裴君初时并未管护卫的举动,抱出木箱中的孩子检查,过了一会儿才叫护卫回来,“先把人放出来才是要紧的,放心,他们不会得善终。”
此地离新丰县城不远,两刻钟左右,离开的护卫便带着十来个县衙差役赶来。
不止差役,新丰县县令也一并到来,连个视线都没给拐子和那些孩子、年轻女子,绕过地上的血迹,径直走向裴君。
“下官新丰县县令史越山,拜见裴将军。”
“不必多礼。”
裴君的视线从这位史县令移到他身后的一众差役身上,好几个看到地上喷溅的大片血迹都忍不住干呕,还有些连看都不敢看。
这新丰县的县令,心智不俗。
“让差役赶紧帮忙,将那辆马车上的箱子都搬开。”
史县令恭敬地应下,立刻吩咐差役们做事。
裴君不必再亲自上手,便站到那些个拐子身边,思索,忽而感觉到一丝杀气,立时便回头看去。
她身后不远,史县令站在那里,脚边便是她丢过去的一堆刀,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杀意。
史县令见她看过来,愤恨道:“这些拐子,实在太可恶!多亏裴将军抓住他们,救下无辜的孩子,否则不知要害了多少百姓。”
裴君神情未变,注视着史县令的脸,问道:“史县令,这些拐子显然不是第一次作案,新丰县就一直没有发现过异常吗?”
史县令满脸愧疚,“下官失职,实在是下官失职……”
“你若要请罪,去找你的上官,我不想听你是否失职,我只想知道,百姓来县衙报案有孩子或是女子失踪的时候,新丰县是否有过异常,诸如奇怪的人往来,或是有怪事发生……”
史县令仔细思考,然而并无结果。
这时,旁边一个差役忽然叫了一声,然后试探地说:“裴、裴将军,小的想到一事,不知是否算是您说得异常……”
史县令眼神一暗,随即催促道:“既然想到,赶紧说,莫要在裴将军面前卖关子。”
那差役赶紧说:“裴将军,县里一直有鬼宅的传闻,刚才听您询问,小的忽然想起,每次鬼宅在县里出现,近期都有人失踪,今早上县里一个霍姓人家还来报案,说他们家的三爷晚上失踪了……”
“霍?三爷?”护卫看向裴君,“将军,是不是昨日酒楼那个……”
裴君也想到那人,看那些拐子一眼,而后继续问差役:“那个霍家,旁边可是也出了鬼宅的传闻?”
差役点头,“是,晨间我们还在讨论呢,许是那霍家三爷让鬼索去命了。”
其他差役也附和,都说听说过这个传闻。
裴君便问史县令,“史县令可有派人去查探?”
史县令微微躬身,极无奈道:“裴将军有所不知,县衙每年会接到不少百姓的报案,多是些细微小事,其中也不乏类似的失踪寻人。可县衙查探,多是眠花宿柳或者与人私奔,县衙多经此类事后,便会让事主再回去寻一寻,若实在找不见,再来报案。”
“而且鬼宅一事,县衙专门派人查探后向百姓澄清过,乃是百姓以讹传讹,若是县衙大张旗鼓再去查探,亦引起百姓恐慌。”
他这般说,倒也合理。
只是裴君不信巧合,便道:“如今牵连拐子一案,既没有旁的线索,稍后回县城,不妨去那鬼宅查探一二。”
史县令自然无二话,答应地十分痛快。
待到裴君的护卫和县衙差役们将被拐的孩子和年轻女子全都从木箱中解救出来,众人便一同返回新丰县。
拐子的事情还未查清楚,也不宜大张旗鼓,因而拐子们无论生死全都被塞进那些木箱里,那些昏迷的孩子和娘子们则是躺在马车中进到县衙,并未露面于县城百姓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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