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熙这一觉睡得饱,精神十分充沛。
望了望外面,哪怕隔着窗,也能感受到外面的天光正好,颜熙便问:“什么时辰了?”
丹青说:“差不多巳时一刻。”
颜熙一边让丹青帮自己穿衣,一边问:“魏公子呢?”
丹青道:“魏公子一早便起了,奴婢去厨房烧水时,正瞧见他在院子里练武呢。魏公子问姑娘昨夜休息得如何,奴婢都一一回了。魏公子说,叫奴婢们不要打搅姑娘好眠。”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那兆安公子一早便去置办好了。顺便,还买了奴婢等几个的早点。至于姑娘的早点,那是魏公子亲自去买的,奴婢瞧过了,都是姑娘爱吃的。”
“魏公子知道咱们这回回来,是要去祭拜老爷的。所以,一应冥钱冥币都备好了。”
丹青一箩筐话说下来,已经帮颜熙穿好衣裳。扶着人往梳妆镜前坐去时,她一边帮颜熙梳头,一边又问:“姑娘是今儿就要去老爷墓前吗?”
颜熙见她终于自顾自说完了,开始来问自己了,这才答话说:“今儿就去吧,我想我爹了。”
她十二岁时父亲去世,之后在家守了三年孝才去的吉安投奔舅父舅母。再然后,又到京中呆了几年。如今细算起来,她也有好些年没见过父亲了。
既然回来,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去拜祭。
颜熙穿戴梳洗好后,匆匆吃了几口,然后便去前院。而魏珩这会儿,人正等着她。
见她来,魏珩迎上去道:“买了酒,还有些点心果子,你看看还有无什么需要添置。”
颜熙看了看他身边备好的一切,一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便是她自己准备,可能也不会想到这么周全。
所以颜熙说:“这样已经很好了。”
“那便走吧。”魏珩的意思,自然是要跟着她一起去。不过这会儿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的,自然是怕被拒绝。
但他话说出了口后有一会儿,也不见她人有阻止他跟随的意思,魏珩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去山上的车早已经备好,马车出了城后,一路行至凤凰山山脚。上山的路崎岖不平,自然是得徒步走上去。
几年未来,有些路都变了道儿,魏珩陪着颜熙摸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颜家的墓地。
昨日下过一场春雨,山路泥泞,有一段路特别不好走。魏珩倒无所谓,他将袍角卷了起来,系在了腰带上,一双皂靴束缚住了裤管,走在这样泥泞的小路上也无所谓。不过颜熙穿的是绣鞋,下身又是着的曳地的粉白的长裙,几步路一走,便湿了鞋袜和裙角。
魏珩顿了顿,便建议说:“不若我背你。”
颜熙这会儿正专心致志的紧紧跟在魏珩身后,突然听到他这样一句话,便猛然抬头朝他看了过去。魏珩也正看着她,在等她的答案,二人一时四目相望。
颜熙的确是爱干净的性子,不过她前世吃够了无名无分的苦,这会儿就算她明白了魏珩的心意,她也不愿在同他成亲前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所以,颜熙摇了摇头:“不用。”说罢,她又走了几步,等走到同魏珩齐肩的地方时,她这才笑着说,“我不是上来了吗?”
魏珩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拉着她袖子,二人一道再往山上去。
好在颜家墓地在半山腰处,颜熙倒也没遭太久的罪。
果不出颜熙所料,几年没来,父亲和祖父祖母的坟前草长得已经很高了。
二人来后,自然是先将坟前的杂草一一除尽。
待清理了坟前的杂草,颜熙便将带来的果子点心和酒分成三份,分别孝敬在父亲和祖父祖母坟前。
魏珩知道颜熙许久未见父亲,必是有许多话要说。所以,帮着一起做完事后,魏珩便有要暂时避开之意,但颜熙却叫住了他。
“我爹一定挺想见见你的。”颜熙留住了他。
魏珩自然是想留下来的,所以颜熙留了他,他便没走。
魏珩一撩袍子,单膝跪在坟前,他郑重向墓碑后的人承诺道:“还望颜老爷放心,我此生必会照顾好颜娘。日后,不会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苦。”
颜熙将酒往父亲坟前倒了,然后说:“爹爹还请放心,女儿如今过得很好。在京城里有自己的生意经营,身上钱也有不少,不会吃不饱穿不暖的。对了,祖母的祖传手艺,女儿也打算传承下去,女儿从前任性不孝,并未能静下心来做一些事,如今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还望父亲代告祖母老人家,叫她放心。”
又说:“不知道爹爹知不知道了,阿娘还尚在人世。虽然如今另嫁了他人,但那位叔叔人很好,他是真心实意待母亲的。母亲又育有一子,叫明朗,他很孝敬母亲,且对女儿也极好。如今女儿在京中自立了门户,但同母亲也常来往。”
“父亲,女儿之后便留在京中了,怕是不能常回来看您,还望您能原谅女儿。”说罢,颜熙在颜老爷坟前磕了三个头。
待颜熙磕完头,魏珩认真又严肃望着她,说:“颜娘,回京后,我们成亲吧。”他当着颜老爷的面,把他心中所想和计划都说了出来,“如今卸了那担子后,我也没有再入仕为官的意思。左右想要报效朝廷,不一定非得在朝为官。”何况,他是做过皇帝的人,便是御兄十足信任他,并不忌惮,但毕竟牵扯到皇位和继承,又岂是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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