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霓杉吓得紧闭双眼。
但想象中的撕咬声迟迟没有出现,她惴惴不安地睁眼,见到的画面是斗犬绕着江肆跑圈。
每一分钟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他,动作快得人看不清。
而江肆动作更快,他总能在斗犬冲过来的前一秒转换位置,随即飞起一脚踹过去。
斗犬被踹得向后滑了半步,四肢在水泥地上磨出四条爪痕。
你来我往之间,一人一狗打成一团,不相上下。
贺霓杉松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她低估江肆了。
他的身手、敏锐度和判断力比她想象中要强很多。
一连好几回合,斗犬还没靠近江肆身边就被他一脚踹开,它越来越暴躁,攻击的速度和频率也逐渐加快。
最近一次,江肆一记回旋踢踹向斗犬,动作却因牵动了腹部的伤而顿了片刻。
只这一秒的功夫,就被它揪住机会,死死咬住江肆的小腿,任由他怎么折腾怎么摔都不松口。
江肆吃痛闷哼,捏起拳头狠狠砸向狗头。
斗犬身体摆来摆去,吃痛的同时也加深了咬他的力道。
贺霓杉捏紧檀木桌边缘,精致的指甲扣花了桌面漆料。
江肆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拼着这半条腿不要也要把这条狗宰了。
一向以超强咬合力和耐力著称的狼狗杂交犬居然也在他的攻势下松了口。
江肆掐着狗脖,拎起它狠狠地砸向地面。
有之前锤出来的伤口在,斗犬匍匐在地上,四肢耷拉着,狗肚子不断喘气。
不肯再起来了。
江肆拖着右腿,踉踉跄跄地走到野狗面前。
剪裁合身的衬衣早就被撕裂,露出里面劲壮的肌肉线条。
袒露的皮肤上新伤旧伤纵横交错。
工作人员看了眼时间,早已经超出贺兴邦规定的十分钟。
他在外面喊了一声:“江哥您过来,我给您开门。”
江肆没搭理他。
反而是蹲到野狗面前,从包里掏出根烟,不紧不慢地抽了起来。
他越是不说话,越是漫不经心,压迫感越是重得逼人。
贺霓杉已经从担心到迷惑。
她不知道他赢了比赛还不出来是为什么。
观看席上所有人都凝视着他。
他抽着烟,吞吐、掸灰的动作散发着强大气场。
尤其他的右腿还往外渗血,半块肉挂在那里。
贺霓杉的心抽紧,忍不住低唤了他一声:“阿肆,回来。”
这次贺兴邦没再吼她。
江肆赢了,赢得漂亮。
作为条件,他不会再计较他前几次犯下的过错。
然而江肆对她的招呼置若未闻,他掐了烟,从裤腿里摸出一把匕首。
开口:“咬死那么多人,你也够本了。”
说着,手起刀落,鲜血从斗犬脖子处喷洒出来,溅了少许到江肆下颚。
全场寂静。
没人敢吭声。
这可是……贺兴邦调,教了好几年的爱犬,他居然敢……
而且他明明有刀,非要一拳一脚和狗打斗,一时之间,大家都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江肆掀眼,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双手撑在膝盖上,起身的动作像是刻意放慢。
抬眸,语气含着一丝兴奋,他问:“贺董现在尽兴了?”
魔鬼回归了?!
百乐门的人不由得激起一阵寒颤,安宁太久,他们都快忘了当初的江肆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的心硬得像块石头,别说杀狗,这世界上就没有他江肆不敢做的。
贺兴邦面无表情,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肆。
眼前的少年意气风发,满脸透着邪气,他侧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嗤笑:“这就是你要的人?”
留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贺兴邦离开了。
贺霓杉咬唇,心里五味杂陈。
但看着江肆不断淌血的小腿,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
她快速冲下斗场,从手下手里抢过钥匙,飞快开门。
十几斤重的锁链被她扔在地上,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小跑到江肆面前,扶着他。
“怎么样?伤到骨头没?”
江肆一把将她推开,拖着右脚,往前迈了几步。
外面的人赶忙过来扶着。
贺霓杉追在他身后,仍旧不放心地拦停他:“我带你去打针。”
那只狗饮食不忌,浑身上下不知道带了多少病毒,为了让他兴奋,每次赛前还会给它注射特定药物。
被它咬一口,不是小事。
江肆抬眸看了她一眼,满脸冷漠,无视她,继续往外走。
苏超早早地就等在外面了,今天这架势一看就凶多吉少,他不放心江哥一个人在这儿。
没想到,等他见到江肆的时候,果然浑身是伤,一身浴血。
“江哥,你没事吧?”
他快步跑到他面前,一把推开搀他的人,自己亲手扶住江肆。
在他身后,已经蜿蜒流淌了一路血迹。
“没事。”
江肆说话的时候唇都在颤,额头冒出一阵细密的汗珠。
苏超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俯身把江肆背上,回过头解释:“杉姐,我先带江哥去医院,贺董这边,还劳烦您说说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