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色的花瓣晶莹剔透,枝干虬劲。
“妈妈你看,这是刘小军给我摘的,你闻闻,香不?”
家属院外栽了十几棵梅树,红梅白梅腊梅都有,听说是住在这里的老干部栽的,人已经走了。
他在的时候就时不时砍了几枝梅花往各家各户送,说是烤火的时候闻着点梅花香,会让人更觉得温暖。
他走之后,他老伴儿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喜欢的人就来折,说梅花要插瓶里才好看。
“香香香!”林望舒接过她手里的花放在桌上,笑着拉起她的手哈气:“月月冷不冷?”
施月摇头,兴冲冲地告诉她:“妈,我刚才看见院子里新搬来了一家人。”
林望舒松开她的手起身,一边往热水袋里灌水,一边问她:“没听说哪家人搬走呢?那人怎么住的进来?”
这是单位分给医生护士的家属楼,几个单元都是住满了的。
“真的。”施月蹦跶到林望舒面前,看着她灌热水袋:“我亲眼看见的,就是院子口空着的那间破屋子,今天下午一个叔叔拖了好多东西进去,后面还跟着一个醉醺醺的阿姨。”
施月说的,大概是单元楼门口那个收废品的老爷子的屋子,年前老爷子染病死了,那间屋子便没人住了。
那老爷子也没什么亲戚子女,屋子空着,想必是被着急用房子的人借住了。
林望舒点头,把灌好热水袋用厚厚的棉布包了一层,确定不会烫手,这才递给施月:“瞧你,冻成这样还不回家。”
施月笑眯眯地撒娇:“真不冷。”
小孩子就是这样,玩开心了,什么饿啊冷啊都忘了。
晚饭是简单的水饺面条,施卫国不在家,林望舒要上班要收拾家务,最近还得忙着置办年货,实在没办法做得多丰盛。
好在施月不挑食,好养活。
第2章 第二颗糖 施舍
吃饭的时候施月照常问了一句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林望舒眼里划过一阵失落,而后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回她:“快了,等月月考试考了满分,爸爸就回家看月月。”
施月心满意足地喝了口面汤,然后捧着自己的小碗,放到厨房水槽里。
“妈妈,我先去写日记了。”
这是她们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每天一篇日记,施月从原来一整篇只有一个句号,到现在已经会正确使用逗号问号和感叹号。
就是还不会捡重点写,经常一篇日记连她喝了几口水,上了几次厕所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林望舒辅导了很多次,但是施月还是一如既往,这让她十分头疼。
她随口吩咐了句:“月月今天可以把出去堆雪人的事情写下来呦。”
“好呀好呀。”房间门合上。
天色渐晚,各家纷纷亮起了灯。
昏黄色的灯光把各家人的影子打在墙上,院子里时不时还能听见电视机播放小燕子离家出走被翰轩棋社困住的片段。
林望舒吃完饭收拾碗筷,刚走进厨房,就听见院子门口传来一阵打闹,伴随着摔桌子砸碗的声音。
她挑眉望了望,底下漆黑一片,不少人家的窗台也窸窸窣窣地亮起灯来。
吵闹声越来越大,腔调很陌生,林望舒一时半儿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洗碗的时候忍不住时不时探出头看两眼,刚好隔壁张大娘也在。
“张大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林望舒边洗碗边和张大娘闲聊。
这是公家分配的家属院,大家不仅是邻居,也都是同事,平日里都是和和睦睦,很少会有打闹。
“谁知道呢,我听我家娟子说门口一单元那黑屋新搬来了家人,会不会那家?”
张大娘平时最好热闹,加上又是家属院较为年长的,看到这会儿,下面已经有好些人聚拢着往那间小黑屋试探着走去了。
她赶紧取下围裙,叨叨着:“我得下去看看,别让什么外来人把咱院儿里的人欺负喽。”
林望舒还想说什么,又听见张大娘在楼道上嚷嚷:“娟子,不许下来,乖乖地在家里把作业做了,不然明天不让你出去玩。”
隔壁屋许久才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
林望舒笑了声,回过头,忽然发现施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客厅窗口,脚下踩着根木凳往外看。
这小家伙怎么这么爱看热闹——
林望舒好笑地走过去抱紧施月,用外套把她团进怀里。
施月回头望了妈妈一眼,一大一小两人都站在阳台张望。
“妈妈你看,那就是我给你说的新搬来的那个叔叔。”
放眼望去,院子口已经聚满了一堆人,施月说的那个叔叔立在门口,手里的锅碗瓢盆不要钱似的往外砸。
这时节,他还穿着单薄的工装外套,满脸胡子拉碴,眼睛瞪得通红。
“没钱?老子的钱都被你这败家娘们儿喝光了。”说着他又往外摔了一张板凳。
板凳摔出去,屋里依旧一阵沉默,没有人应声,只能从一小点动静里听出那里面有人。
男人越想越气,径自冲进房内,连拖带拽地拉了个女人出来。
想必是他的媳妇。
那女人却是个极其美艳的少妇,看模样不过二九三十的年纪。
浓密乌黑的长直发随意地披在肩头,额前几缕空气刘海,睫毛卷翘、眼神迷离、眼下有颗泪痣,眨眼挑眉时无不透露出万种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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