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润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而女儿的指责让他痛苦却无力解释。
老人此时才缓缓开口道:“你父亲没有再娶,那只是他收养的两个孩子。”
骄阳反问道:“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就算没有娶妻,孩子也不是亲生的,也和骄阳没有关系,在她看来,她就是被背叛被抛弃的人。
赵书润声音沙哑说道:“是我的错。”
骄阳忽然嗤笑一声:“你们都一样。”
不管是她期待着的父亲,还是她以为爱着自己的母亲,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赵书润只觉得心揪着疼,好像被刀插进心口不断搅动一样。
骄阳精致的眉眼间露出了几分疲惫,重复了一遍说道:“都是一样的。”
赵书润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他捂着心口的位置,表情都扭曲了。
老人神色一变,赶紧去扶着赵书润,却被赵书润一把推开了,骄阳紧抿着唇,看着通讯另一头的父亲,刚要说什么,就看见一个红色裙子的小姑娘冲了过来扶着赵书润,另一个和小姑娘容貌相近却高了一些的少年取出药剂喂给他。
骄阳的眼神冷了下来,嘴角却不自觉上扬,她仔细打量着那两个孩子,他们看起来十二三的模样,衣服很干净,小姑娘的头发被梳的很漂亮,骄阳记得她父亲很会梳头,在她小的时候,她总是打扮的最精致的那个,是他们周围最漂亮的孩子。
老人在确定小儿子服药后情况稳定下来了,就看向屏幕,在看到骄阳眼神的那一刻,他眼神闪了闪,怕是这两个孩子的出现,切断了骄阳心中最后一份柔软。
赵书润明显也意识到了,他赶紧抬头看向女儿,看到女儿嘴角不知道在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的笑容时,心更痛了:“骄阳。”
骄阳抿了下唇说道:“让他们走。”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可哪怕到了这一步,骄阳依旧没有对人恶言相向。
赵书润看向少年和少女,说道:“我和……”
他想说我和你们姐姐,却又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女儿一定会伤心的,所以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赵书润说道:“你们先回房间休息下。”
穿着漂亮裙子的少女下意识抓住了赵书润的手,说道:“爸爸,你别不要我们。”
骄阳听着少女的称呼,从兜里掏出了一瓶营养剂咬开慢慢喝着。
赵书润下意识地看向了女儿的方向,就见女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就好像小的时候,他带着女儿去公园玩,有别的小孩跑过来缠着他时,骄阳就会在旁边盯着,并不会哭闹,开始的时候赵书润以为女儿不在意,会抱起缠着他的孩子或者揉揉那孩子的头,可是下一刻,骄阳就会像个小老虎一样扑过来,摁着缠着他的孩子揍,揍完还要对着他大声喊不行,不可以。
那时候赵书润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占有欲很强,却又有底线的人,别人可以靠近他,却不能超过她给出的线。
赵书润抽回了手,从他到医院接受手术恢复记忆,根本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来理清楚眼前的事情,直到见到骄阳之前,他也仅仅知道骄阳来找他了,更没有时间来安排收养的这对兄妹,也正是因为被收养的缘故,这对兄妹其实很没有安全感。
可是眼前的情况,他不可能当着骄阳的面去安慰这对兄妹,更不可能说任何让骄阳接受他们的话,或者对骄阳介绍这是她的弟弟和妹妹,这样对骄阳太过残忍了,骄阳是他的女儿,哪怕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骄阳从乔家找了过来,其中肯定很辛苦也很难过。
赵书润说道:“你们先回房间。”
少女哭了起来,紧紧抓着赵书润的手:“爸爸,你说过会照顾我和哥哥的。”
少年低着头没有说话,眼睛却红了:“爸爸,我们只有你……”
老人一直盯着骄阳,此时说道:“行了,让你们父亲处理这件事,你们回房间去。”
明显这两个孩子更听老人的话,他们不敢再多留。
赵书润叹了口气说道:“先回房间。”
少年上前拉着少女:“妹妹,爸爸不会不要我们的,我们先回房间等着。”
少女这才松开了赵书润的手,然后使劲擦掉眼泪,说道:“爸爸,我给你烤小饼干吃。”
骄阳丢掉了喝空的营养剂:“需要我离开,给你们父女团聚的时间吗?”
赵书润说道:“骄阳,我去找你。”
骄阳唇紧抿着,神色倔强:“你有家了,而我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底骄阳从来不是一个一味逞强的人,她在指挥课上能吊打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靠的就是战术。
赵书润眼睛红了,说道:“骄阳别怕,你还有爸爸,我马上就去找你。”
骄阳微微垂眸,说道:“不,你们都不要我了。”
赵书润觉得心都要碎了,这是他最放不下的女儿,也是他最为亏欠的女儿:“爸爸爱你,骄阳,爸爸永远爱你。”
还没有回屋的少女听到赵书润的话,会被抛弃的恐惧和幸福生活被打破的怨恨终于爆发出来,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用刀子割她的心,让她害怕痛苦,她怒视着骄阳,声音像泣血一样:“你为什么找过来!你为什么要找过来,我们一家明明好好的,明明过的很开心,你为什么要打扰我们!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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