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怎么?”任怡思问道。
可张天宇明显不想回答,说:“剩下的都在画里,你自己回去看吧。”随后他又看了看表,说:“不早了,任记,快回去吧。”
“可是……”任怡思还没说完,张天宇却说:“任记,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后来的画面,我实在不想再回忆了,您看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
任怡思有点无语,这已经是第二个还没说完的采访者提前赶她走了。她胡乱把东西装了,手里拿着张天宇的画,走到门口时却又看见张天宇盯着她手上的画册,盯得她有点尴尬。
“您还有什么事吗?”任怡思问道。
“没什么,”张天宇道,“就是还想跟您提醒一下,我几天就要搬家了,所以您要采访的话,可不可以就在这三天内采访完?”
任怡思点点头:“好,我速度快,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结束。”
张天宇“嗯”了一声,态度不像之前那样热情,关上了门。
在回家途中,任怡思一直在想着自己脑子里那个疑问。
我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这个疑问被她自己提出来后,却又很快自己否定了。因为她所生活的世界是如此的真实……
可是既然如此真实,那些风铃、花瓶、黑暗隧道又是怎么回事呢?
整个回家路上,任怡思不停地提出、推翻自己的想法,就这样一路纠结到家。
还是和往常一样,她一回家先喝了酒,随后开始整理今天的稿子。
电脑风扇转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雨声、风扇声,无一不让人昏昏欲睡。任怡思坐在电脑前,打了好几个哈欠,又喝了两罐啤酒提神儿,却依然抵不过浓浓的倦意。
索性不写了,她站起身,胆战心惊地冲了个澡,生怕水又变成血色,之后躺在床上翻看着张天宇的画册。
画册前几张还是那些黑白的景物,不过却有点奇怪。例如其中一副画上左边这半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右边却成了高楼林立的城市。
还有第二张,之前草草翻看时没注意到细节,现在却发现这第二张画虽然以暖色系为主,但是画的一角却有个黑色的东西,像是个人,又像是个落地钟。
第三张,则是红色的大海、红色的夕阳、橙色的沙滩,这或许是在张天宇身体感受最冷的时候看到的画面。
任怡思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她缓缓翻着,直到翻到后面她没看过的内容时,她彻底停下了手。
这几张图画得十分出色,一张简单的画纸便将任怡思带进了画里,但是画的内容却十分可怖。画上有黑白的戈壁,茫茫戈壁滩上,一个人也没有,好像只有无水无食物的自己孤零零地走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戈壁滩上,等待着死亡。
下一张却是大火,黑色的大火在玫瑰花园里燃烧,像是漫画的分镜,下一个镜头便是大片大片被烧成灰的玫瑰,只剩下一点点残留的花瓣在这黑白的世界里泛着血红色的光,亮得刺眼。
接着是一张画面更有冲击感的图,只见画上画了不知道哪座小城的居民们,这些居民和小城其他景物都是黑白的,但是黑白的居民浑身上下却正在被红橙相间的烈火燃烧着。居民们的脸上无一不是惊恐,神情就像那副名画《呐喊》一样,只会让欣赏画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是夏天,但看了这些画的任怡思却觉得格外的冷。尤其是第三张画,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第三张画,分明画了一幅地狱!
她翻身下床,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张天宇发消息,问问他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些“地狱”场景的?为什么自己与他面对面采访的时候不说?
她发了两条消息出去,却迟迟没等来回复。
估计是睡了,明天再见面的时候问吧,任怡思心想。她把手机扔在一边,看了看那画册,思忖片刻,又站了起来,把画册放在外面客厅,随后才回到卧室戴上耳机,耳机里放着助眠音乐,渐渐睡着了。
这一晚,任怡思倒是没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她起床收拾好东西,赶早去张天宇家里,可到了他家门口却直接傻眼。
“房屋转租……”任怡思看着张天宇家门口贴着的单子,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子里各种疑问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他怎么搬家了?不是还有采访没结束么?
怎么昨天说搬家今天就走没影儿了?这也太快了吧。
那之后的采访怎么办?怎么跟台里解释?
……
任怡思脑袋里简直是一团乱麻,她拿出手机,拨通张天宇的电话,却在看到手机屏幕那一瞬间,像是遭了雷劈一样傻愣住。
手机上显示的日期,竟然已经是七天后了!
顿时,任怡思感觉周遭一切都冷了下来,像是坠入冰窟,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这么说来,她算是再一次切身经历濒死者才有的体验——时间流速!
她抱着一堆东西,傻傻地坐在张天宇家门口,正当这时,一条消息来了。
“任记你好?约的采访还做吗?”
是第三名受访者。
任怡思心烦意乱,她不想继续采访了,可她明明不想再想任何有关采访的事,眼睛却盯着那条消息半天不动。
直觉告诉她,要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继续将自己的四个采访做完,也许采访全部结束的时候,一切谜底都会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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