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平宁郡主哪里忍得住,召集了一群贵女便气势汹汹地登上了方氏食肆的大门。
马车方一停稳,平宁郡主便一马当先,先冲进了方氏食肆,一眼便瞧见了方知鱼和几人正站在那儿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带着丫鬟径直走到了方知鱼面前,娇喝了一声,“方知鱼!”
方知鱼抬眼,看见了平宁郡主,毫不费力地就从原主的记忆中扒拉出了这么一个人。
原主和平宁郡主是认识的,也一直有些不对付,只这不对付,其实是平宁郡主单方面的。
原主上进,在宣平侯府时为了给宣平侯府争光,一直是认真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堪称当时汴京城中贵女的典范,若用现代的话来说,便是妥妥的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可平宁郡主却不同,她自生下来,便是皇家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每每惹了祸,便有人拿原主来同她做比较,故平宁郡主一直便是很不喜欢原主这个人,甚至在公开场合中将这种不喜直白地表现了出来。
原主自是看出来了平宁郡主对她的不喜,每回见着了她都是绕着道走,二人便也相安无事。
可转折出现在某一次的宴会上,原主被嫉恨她的贵女戏耍,弄脏了衣裳,丢了颜面,可宣平侯夫人又因为身体不适,提前让马车送她回去了,导致原主没法儿换衣裳,也没法儿马上回去。
汴京城的贵女,三五成群地,都有着自己的小圈子,彼此谁也不服气谁,眼见着原主丢脸,便指桑骂槐地笑话着原主。
原主那时候是个心气高的,可面皮又薄,被那么一番说道,一张脸都涨红了,羞愤地差点儿便哭了出来,只觉得自己从未这般丢人过。
平宁郡主便是那时候出现的,依旧是一身红衣,依旧是那一副不喜原主的样子,却解下了身上的斗篷,丢在了原主的身上,又拿着鞭子,往耻笑原主的那几个贵女的方向抽了过去,吓得几人如鸟兽般地散了。
原主的丫鬟连忙替原主披上了那件斗篷,她揪着斗篷的细绳,动了动唇,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平宁郡主没好气地瞥了原主一眼,“你不必谢我,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想帮你,只是觉得她们吵着了我睡觉罢了。”说完,也没待原主再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原主立在原地,才哭过的眸子清澈见底,倒映着平宁郡主那一身如火的红衣便再也没有忘记过。
这也是 * 为何,方知鱼只一眼,就想起来了,这个一看便来势汹汹的贵女,就是曾经帮过原主的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眼见着方知鱼明明看见了自己,却不搭理自己的样子,愈加生气了,抬手指着方知鱼便要骂她,“你——”
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方知鱼塞了个什么东西入了嘴。
她下意识地咀嚼了两下,酥脆的外皮迸开,浓郁的奶香味溢满了整个口腔,那滋味真真是让人心情都变好了起来。
她舒缓着眉头,细细品味口中的美味,待吃完了以后,才反应过来那方知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厨房。
被她邀着一道儿来寻方知鱼麻烦的小姐,走上前轻声问她,“郡主,您不是来寻她麻烦的吗?怎么她就这么走了?”
平宁郡主听到这话,眉头又拧了起来,却没有回话,反而寻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了下去,抬手招来一旁招待客人的方二丫,一连儿点了好几个菜。
那几个小姐见平宁郡主不搭理她们,也不敢生气,她们原本也就是小官之女,好不容易受平宁郡主相邀,自然不会轻易得罪她,眼巴巴地凑了过来,坐在了平宁郡主旁边,“郡主可是要羞辱她?也是,她从小在宣平侯府长大,娇生惯养地,却跑来这儿开了个什么破店,侯们嫡女一朝跌落,成了乡野厨娘,真真是丢脸极了。”
“她哪是什么侯们嫡女?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凤凰罢了。”
“瞧瞧这破店,连个厢房都没有,还要委屈咱们坐在这大堂里,真真是丢脸。”
那几位小姐知晓平宁郡主是来找方知鱼麻烦的,都想尽了办法嘲讽方知鱼,只为了博郡主一笑,眼见着平宁郡主的眉头又深了,却也只认为平宁郡主是实在不喜方知鱼。
这会儿店里的人不多,平宁郡主点的菜一会儿便上了上来,她素日里便受宠,也不差几个钱,全点的是特级菜品,光是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其余几人都没敢动筷,平宁郡主先一步品尝起了桌上的菜色,鲜香麻辣的辣子鸡、滑嫩可口的秋葵酿虾、今日特供的松鼠鳜鱼……每尝一道,眉头便多皱一分,面色也愈加难看。
先前嘲笑方知鱼是假凤凰的那位小姐看出平宁郡主的脸色不对,问道,“郡主……可是太难吃了?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能做出什么美食?若是太难吃了,郡主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明明是来找麻烦的,先吃些难吃的菜膈应自己,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说是这么说,可看着桌上色香俱全的菜,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菜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难吃啊……郡主怎么吃起来这般表情?
平宁郡主尝完了桌上的菜,将筷子放下,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一道儿来的小姐们都抬头看向平宁郡主。
“郡主……怎么了……”
平宁郡主终于看向几人,语气还有些 * 含糊,“没……没怎么……我去去就来……”说着,向着刚出了厨房,帮着一道儿上菜的方知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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