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无意识地放在肚子上,眼睛睁得很大,眸中有震惊有仓皇,还有一些摇摇欲坠的弧光。她死死抿着唇角,没发出一点声音,就那么站了很久很久之后,慢慢蹲了下来,抬起一只手,严实地捂住自己的脸,手指蓦然收紧。
睡梦中的郑晴寒在上帝视角安静地旁观,清楚那时的自己表情一定相当难看。
也相当脆弱,所以死死地抬手捂住,不想让此刻的自己让任何人看见。
郑晴寒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她和谈时墨结婚还没有多久,但作为两个同病相怜,互相依靠的战友,以及同床共枕的夫妻……郑晴寒不否认,当时的她是在慢慢软化的。虽然因为警惕心极强,大概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不过这个孩子的出现,以及她对于他们孩子的规划,姑且可以算一个佐证。
当时谈时墨已经来到了百废待兴的嘉华娱乐,着手打造起自己的班底,全力运作谈致北和方舒雁。离开了谈家的高压管控,事业上反而有些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意思。郑晴寒当时的处境要艰难得多,郑庆和空降过来,在老爷子的撑腰下和她打擂台,她初初接招,感觉处处都受掣肘。
这个孩子的到来虽然有意外的成分,但对她来说却很及时。郑晴寒第一时间想到了下一代的事,这个孩子如果能跟她姓郑,那她面临的性别压力就会大大减轻。郑庆和还没结婚,即便马上制造出个孩子,也比她肚子里这个晚,她在下一代上姑且还算占到了先机。
她表面淡定,实则严阵以待地跟谈时墨说了孩子姓氏的事,出乎她的意料,她刚开了个头,谈时墨就已经点头答应。
“我这边没问题,谈家那边你不用管,到时候新生儿户口我们自己去上。”
郑晴寒准备了一长篇和他分析论证的腹稿都没用上,卡壳了一下:“……你其实是不太在乎孩子跟谁姓的类型吗?你们谈家不也是有家业要继承吗?”
一方面是确实不太在意。另一方面,谈时墨说:“这个孩子能让你的处境好很多吧。他跟谁姓不重要,但如果能帮上妈妈,孩子应该也会高兴吧。”
商业联姻,各有家业,郑晴寒不可能和他细说郑氏的糟心事儿,他们各自忙碌,其实也并不常有空闲的相处时间。他们还处在互相磨合的新婚阶段,而郑晴寒在这一刻,无法克制心头涌上的欢喜。
有的女人会为给自己买买买的男人心动,有的女人会为记得自己生理期、知道给自己递红糖水的男人心动。郑晴寒以前对自己的取向不是很明确,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了答案。
她大概会为,不用多抱怨,就知道她的难处,能与她共渡难关,相信她的能力,也给予她支撑的谈时墨……心动吧。
虽然时日尚短,还不是什么矢志不渝的爱情,需要经过更多的沉淀和考验,但是……
郑晴寒笑眯眯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昵地蹭了蹭,信誓旦旦地承诺:“一胎跟我姓二胎跟你姓,我这人很公平的,就这么说定了。”
那个时候还有在想,和这个男人再生一个的事情。
这个想法终止于偷听到郑永昌和郑庆和谈话的那天。睡梦中的郑晴寒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的自己,一时也有点唏嘘,难掩遗憾地想,那个瞬间,她可能确实算是失恋了吧。
可能是梦里的情绪太激烈,郑晴寒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居然还有点莫名的湿意。她惊奇地眨了眨眼睛,转头朝一边看去。谈时墨刚坐起身,见她望了过来,动作一顿。
“吵醒你了?”他问。
郑晴寒打了个哈欠,掩饰住眼睛里的湿意,摇了摇头:“做了个梦,突然就醒了。离我的闹钟响还有半小时?那我再睡一会儿。”
“不用这么准时。”谈时墨提醒她,“今天不去公司,辰辰那个叫小林的玩伴要过来。”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之下,郑晴寒顿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对,他妈妈今天也要过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妈妈,我很少打这种无准备之战……”
放轻松。谈时墨淡定地说:“不是说十点才过来,时间还早。”
那倒也是。郑晴寒又不是什么热衷保养的贵妇,还需要做什么复杂的造型,对洗漱换衣服来说,现在的时间绰绰有余。郑晴寒想通之后,懒散地又靠回床头,斗志恢复到正常水平。
这么一折腾后睡是睡不着了。郑晴寒拿起自己的手机处理消息。周日的大早上,又是她平常还没起床的时间,要处理的事情很少。她简单地回复了一会儿,很快无事可做,顺手又点进社交平台,继续搜谈时墨相关的词条,打算充分掌握他不守男德的证据,用作下次互相嘲讽时的素材。
输入他的名字搜索,内容刷新出来,郑晴寒突然一怔。
昨晚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已经尽数消失不见,关于他的词条,现在只剩下两个。
#谈时墨嘉华娱乐#,和#谈时墨郑晴寒#。
连之前广为讨论的那条离婚热搜都被清理了,现在搜索页上的内容干净清爽,一个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老婆的好男人形象跃然纸上。
郑晴寒有点惊奇地用脚碰碰已经下床,正在床边换衣服的谈时墨:“一夜之间就处理掉了?动作也太快了。让人连夜加班给你删帖,不愧是黑心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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