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萧萧发现自己的愤怒主要源于何锐的被利用,而不是纪承泽如何在背后算计自己时,她就明白她已经成功跨越了一道天堑——纪承泽再也不可能伤到她,再也不能让她为他痛苦了。
回神时她才发现女人在流泪,无声的哭泣最打动人心,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何萧萧沉默地端起咖啡杯,嘴里却想念着烟的味道。
女人用手指勾掉眼泪,吸了吸鼻子说:“其实我也后悔过,不该答应他出去骗婚,万一他陷进去我就惨了,后来我发现他真的……我觉得他是真对你上心了,我给他打电话他变得越来越敷衍,还让我没事少联系他。我开始紧张,本来我们约好这段日子不见面的,免得穿帮,可我越想越害怕,就私自跑来C市找他,一直找到他办公室,把他吓了一跳,然后他就冲我发火......”
女人的眼圈又红了,“那是他第一次冲我发火,说我无理取闹,我虽然猜到出问题了,但心里还幻想着他会回心转意,所以就听他的话走了……那天晚上,就是你去上海找他的前一天,我到他公寓去想最后和他谈一次,问他要个明确的说法,他怕我把事情闹大,所以哄着我说心里有我,计划也没变,可我觉得他已经变了,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
何萧萧再次举杯时,发现咖啡已经喝光。
女人面容凄楚,“何小姐,我把实话都告诉你了,我和阿泽以后也没可能了……请你好好照顾他……阿泽他,其实也蛮惨的。”
何萧萧不知是该厌恶她还是同情她,想了想,心平气和说:“我不会和纪承泽结婚。”
女人愣了下,然后苦笑,“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我本来是不想出来见你的,但阿泽一直求我,天天给我打好多电话,还保证不会变心,呵呵,他越是这样越是暴露他对你的感情……我答应他的时候就做好离开他的准备了……”
女人及时收住,笑容既傲然又苦楚,“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阿泽知道会怪我的。”
何萧萧淡淡一笑,“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谈过些什么?”
女人再次愣住,一脸懵懂。
何萧萧说:“我会告诉纪承泽,我看出来你是为了他才委曲求全来找我,我很感动,所以决定退出,把他还给你——至于你能不能把你的阿泽拴住,还有他父亲的遗产问题,就看你们的手段了。”
何萧萧离开时,女人还捧着杯子呆坐在原位,脸色阴晴不定。何萧萧不知道自己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她只知道,她给自己解了套,把难题又抛回给了纪承泽和这个女人。
何萧萧没有食言,当天晚上主动给纪承泽打了电话,通话时间不长,但把该说的都说明白了。
纪承泽没有任何解释或反驳,只是默默听着,等何萧萧讲完,才说了句:“对不起,萧萧。”
何萧萧听出他语气里的羞愧,但想不出怎么回应好,顿了片刻,轻轻挂断。
通完电话,何萧萧独自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凌瑶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来找她。
“我炖了一下午,总算有点稠稠的感觉了,莲子也炖烂了。”
何萧萧欣然接过,笑道:“你最近是不是长胖点了?”
“可能吧!天天睡到很晚才起,起来不是看书写字就是弄吃的,能不胖么——味道怎么样?”
“不错!有奶奶那意思了。”何萧萧点头赞许,“还是你出息,继承了奶奶的勤快和手巧,我呢,只遗传了她的臭脾气。”
“还有抽烟。”凌瑶说,“奶奶年轻时候也抽烟。”
“说到这个,我打算从明天开始戒烟了。”
“为什么不是今天?”
何萧萧一挑眉,“因为今天已经过掉三分之二了呀!”
她拿起烟盒,很珍惜地掏出一根,“再抽一根吧,然后就要说拜拜了!”
凌瑶看她娴熟地点烟,问:“你是在为婚后生活做准备吗?”
“不是。”何萧萧挥挥持烟的手,“我拒绝纪承泽了,刚刚给他打电话就是说这事。”
凌瑶意外,“为什么?你们谈过了?”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没必要。”
何萧萧简略地跟凌瑶说了说,省去过程中的几个关键转折,不高兴的事没必要再提。
凌瑶问:“那,你会后悔吗?”
“不知道哎!”何萧萧笑,顿了会儿说,“以前觉得钱和地位很重要,可仔细想想,如果为了钱什么都得忍着这日子过得也太王八了……你是没见着纪承泽挨他老爹大嘴巴子的那个熊样,不就为了要老头的钱么,那么不把自己当人,一想到那种场面我就没兴致了……还是要痛痛快快地活着啊!以后我得教何锐也这样,就算在泥地里打滚,也要做让自己高兴的事,得对得起自己……”
“姐,你也变得诗意了。”
“会不会是被你带歪了?”
两人一起笑。
凌瑶忽然问:“那这样一来,你公司的事会不会受影响啊?”
何萧萧耸肩,“谁知道呢!顺其自然吧!我算是看明白了,天下就没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
话是这样说,她刚才在电话里对纪承泽始终客客气气,其实也是想给前途留条后路,至于结果怎样,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阳台的窗开着,一阵冷风吹进来,两人都穿得单薄,纷纷打起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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