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好倚在门口,孤零零地置身于谈话圈之外,听大家会心笑着,她却怎么也挤不出笑意来,嗓子里有些梗硬。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话机,关海波的电话还没挂断,她多么希望能听到他询问自己一声,听他提一声自己的名字,哪怕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问候也是好的。
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顾律师!语气真诚。
方好无限失望地看着他们收线,纷纷起身,微笑地从自己身边经过。没有人注意到她,他们簇拥着顾律师往外走,热烈地交流细节,听取她的意见和建议,仿佛她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宰,操控着命运的生杀予夺之权。
桌上的那杯柠檬水顾律师一口都没喝,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杯身上沾满了水,有些水滴承载不住重量,滚落下来,恍若泪痕。
方好知道自己不应该妒忌,不应该存小人之心,毕竟顾律师给盛嘉带来了高涨的士气,可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涌上心头的难过和委屈。
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其实顾律师才是老板的良侣,虽然下这个结论的时候,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近乎失魂落魄地回到位子上,呆呆地坐着,什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胸口更是像塞了团棉花一样呼吸困难。
大门口再次传来喧嚣的人声,送顾律师的同事们又回来了,兴致勃勃,高谈阔论。
这个顾律师人真不错,有本事,难得还这样亲切大方,小范,以后找女朋友就得找这样的。
我啊,呵呵,还是省省吧,我可没那么深的道行!到底是关总噱头好,能镇得住人家。
以后咱们有了顾律师的鼎力支持,什么麻烦都不用怕,哈哈。
董其昌笑道:你们当人顾律师是什么?你家听差的?想请就能请得来?
咱们请不动,有人请得动啊,听说昨晚上一接到某人的电话,今天就立刻跑来了。
某人?哪个某人……
方好再也坐不住,呼地站起身来,引得那一干正经过她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小陈,你,你想干什么?
方好努力忍住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低头哑声道:上洗手间。
她转身抢在他们头里往前走,身后的一帮人继续说笑,隐约传到她耳朵里。
这丫头,老这么冒冒失失的,呵呵,得让她跟顾律师学学,人家比她大不了几岁,多稳重啊!
方好一头扎进盥洗室,狠狠推开小隔间的门,进去,然后将把手锁住,一屁股坐在抽水马桶上,再也无法控制地恸哭起来。
她知道自己哭得很莫名其妙,很任性,很不应该,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一点点地撕扯着,很痛,很难受。
原来,关海波远比那串项链重要,当她决定放弃的时候,感觉到的竟然不是轻松,而是满心的沉重和难以割舍。
也不知哭了多久,门突然被人咚咚敲了几下,同时传来阿姨关切的询问声,小陈,是你在里面吗?小陈,出什么事了?
方好立刻噤声,努力掩住哽咽声,扯了些厕纸胡乱抹干眼泪。
到底怎么了呀?你别吓我啊!阿姨再度嚷道,你再不出来,我要叫人啦。
不要!方好慌忙出声阻止,这才发现嗓子都有些哭哑了。
一边拭着眼泪一边出来,眼睛通红,她明知瞒不了哭的事实,只得主动交代,我,我……钱包丢了。
谎扯得有些低级,但对付善良的阿姨已经足够了,她立刻焦急地询问细节,又说要帮她去找。方好赶紧说不用,不是在公司丢的。她胡七八糟乱扯了一气,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又千叮咛万嘱咐,让阿姨不要声张,总算勉强遮掩了过去。
往外走的时候,都不敢怎么抬头,直接蹩到位子上,埋头一坐,反正大家都忙着,没人会注意她。
她一向就是可有可无的,不是吗?
小陈,刚才你电话老响,我帮你接了。斜刺里传来小范的声音。
方好猛地站起来,谁打来的?
小范诧异地瞪视她的蜜桃眼,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没,进了灰尘……你快告诉我,谁打来的呀?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心里又重新燃起希望。
嗨!晚了一步,没接着。
方好泄气地重新坐下去。
真是的,没接着你说什么呀!
她忽然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申请一个有液晶屏带来显的电话,那样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整个黄昏都惶惶不安地期待着什么。
可是,直到下班,那个她一直等待的电话都没有打来。
她失落地回到家里,无精打采地继续泡面吃,隔一会儿就要去查看一次手机,看是不是有未接电话。耳边老有幻听,总觉得手机在响。
即使上床睡觉,她也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在枕边--若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据说手机辐射强度不低。
等到心里凉透,也始终没有音讯。
那一晚,在困得不行的凌晨,方好终于流下了失望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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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网站是方好久未访问过的,但她一直保存着。和大多数打工者一样,她也不相信会在一个公司待一辈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是挨过重尅之后,她会偷偷上去溜一圈,看看有什么自己合适的活儿,作为缓解压力、安慰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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