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赐冷看他一眼,带过他身边的赖宝婺。此刻的她一脸做错事的惶惑懵懂,让人不忍心对她太过苛责。
一个意外咬出了另一个意外。
路边的四人坐进车里,副驾驶座的高斯系好安全带,他的余光不经意地往后瞟了一眼,严欢跟他对角坐着,她被他那一眼看的若有似无地低下头。
人生哪有这么碰巧的事?
为什么高斯会出现在三亚,别人不清楚,但严欢心里应该明白。
高斯点赞了她那条朋友圈后,严欢给他发了条微信。
——我跟宝婺他们在三亚,我把地址给你,如果你还喜欢她的话,现在可以过来。
深夜的飞机,高斯其实今天早上就到了三亚,根据严欢发给他的消息,一步步找到了那条夜市街。他们潜完泳到夜市街找店吃饭的时候,高斯就到了。等赖宝婺跑走,他就一直远远地跟在她身后,怕她出事。
这才有了刚刚那次“偶遇”。
高斯主动提议去喝点,车停在一家名为“海之眼”的露天餐吧门口,听说用航拍机从空中往下俯拍,整个餐吧呈现一只眼睛的形状才得以这样命名。
由服务生领路,他们找位置坐下,正好几个人都没怎么吃饭,于是点了些餐食,牛排、烤鸡,听说这里的椰子鸡做的最出名。男生们要了两瓶纯的威士忌,给两个第一次进餐吧的女生点了大都会试试。
酒永远都是聚会最好的缓冲剂,没怎么动筷,两个男生已经一杯下去,看表演的空隙还主动聊了两句,都是一些学校里的事,两人虽然专业不同,但到底还能管对方叫一声校友。
赖宝婺对酒的反应比较大,抿了一小口脸就开始发红,高斯拿开杯子不让她碰了,剩下的自己一口闷掉。严欢低头默默喝了两口鸡尾酒,又去看身边的邵天赐。
邵天赐捏着酒杯,神色冷淡。
“毕业后你怎么打算,留在北京还是回来?”他抬抬头,问对面。
高斯简单道:“看她。”
这个回答让赖宝婺颇感意外,惊讶地转头看他。
高斯被她看人的样子弄笑了:“干嘛,杭州好歹也是省会,差在哪?”
赖宝婺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邵天赐一言不发地转开脸,眉眼冷凝地看台上的歌舞表演,仰头灌了口杯子里的酒。旁边严欢一直担心地在看他。
快吃完的时候赖宝婺去了趟卫生间,她不好意思总是让高斯掏钱,想先去把单结了,结果一到吧台就看到高斯已经在那,单子都打好了,他低头正签字。赖宝婺走过去,腼腆地说:“这次该我请的。”高斯收起手机,笑了下:“你的我的有什么区别。”放下笔,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揽住她腰,赖宝婺回头,还是没看清那张金额,追着问:“多少钱啊?”
“没多少。”高斯说,“出门再让女朋友掏钱,当你男朋友是摆设吗?”
虽然确认关系才几个小时而已,可是从他嘴里出来的女朋友又自然又顺口,像热恋了很久的样子。这就是男生女生的区别,时机一旦被抓到,男生就不会轻易放手。
赖宝婺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
他们回来的时候,邵天赐有些喝高了,严欢要扶他,他坚持认为自己没醉,不肯给她扶,两人在那里拉拉扯扯,一转眼看见高斯他们两个过来,严欢主动打了声招呼。邵天赐慢一拍地回过头,看到赖宝婺跟高斯站在一起,表情有种状况外的迟钝,等他想明白怎么一回事后,他目光冷了下来,梗着脖子硬邦邦地来了一句:“你过来。”
赖宝婺没反应过来,不解地跟严欢对看,严欢尴尬地解释:“喝多了,你们别介意。”
邵天赐除了眼神有些散,脸也不红,很难被人看出喝高了的意思。见赖宝婺不动,他压着火:“我数三下,你现在给我过来,一,二……”
严欢面色难堪,软语劝着:“天赐,好了,别闹了……我们先回去。”
邵天赐被她扯的整个人晃了一下,又堪堪站稳,他没听严欢的劝,一双眼紧盯着赖宝婺,手指高斯,梗着脖子跟她冷道:“你跟谁都行,我告诉你,你他妈跟谁谈都行,就他不行,高中那点破事你自己都忘了吗?”
环着她腰的胳膊下意识绷紧,赖宝婺下意识小下声:“你都说是高中了,那时候我们都还小……”
邵天赐冷笑:“还小……”
邵天赐目光转向高斯,声音转厉:“你逼她的,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你逼她了?!”
附近有人往他们这桌看,伴随着窃窃私语。脸上开始发热,赖宝婺难堪至极,低声哀求:“天赐,别说了……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高斯转眼看赖宝婺,感同身受着她的难堪和局促,心里五味陈杂,他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立刻把她从这里带走,藏到谁都找不到她的地方,但他不行,这里都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也有他必须面对的原罪。
她惶惑不安地低着头,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小半张脸,莹润微红,双唇微开。高斯心想,邵天赐其实也没有说错。
她是那种需要家长加倍保护小心警惕的女生,谁家有这么一个女儿一定不会放心她跟人谈朋友。
但这一次,说他无耻无赖都行,给到他机会,高斯就是死也不打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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