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远骤然蹙眉:“你说什么?”
旗鼓相当……
这话基本是在明面上说康攸宁不如她了,康平远的眼底愠色非常,他所感觉到的尖锐不是假的,沈栀真的在看不起他!
她一个闺阁小姐,她怎么敢这么狂!
沈栀很浅地笑了一下:“我听康姑娘在殿中问答,尚且不能自如,这一上来便要讲学问道……倒是不必请我,京中的私塾先生我倒是可以引荐一二。”
康平远顶了顶后槽牙:“可我就要沈小姐亲自教导呢?”
“那只能请康镇抚恕我不奉陪之意。”沈栀说这句话时,藏在桌下的手都在颤,可她的面色丝毫不动,她不能怕。
康平远不满之色溢于言表:“沈小姐可知,你的二伯母已经把你的庚谱和玉佩给了我们长宁伯府,我是你的夫君,你竟敢对我说这么说话!”
“且不说我不知与康镇抚的婚事,便是终有一日我嫁进了长宁伯府,我不愿意的事,便是不愿意,谁也不能逼我。康镇抚,身为一个男子,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恶言厉色,是否太失仪容了些?”
“仪容?”康平远笑了,“古语讲三从四德,三小姐的仪容又在哪里?”
“我的仪容往后自有人教导,但不管是谁,都不会是康镇抚这样的人!”
沈栀的话与脑海中的那句话重合在了一起——
“你凭什么管我!我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快把我放了!我要去找王禄!”
“住嘴!”康平远倏然站了起来,伸手就要上来抓沈栀的手。
沈栀连忙躲开,冬羽和冬雀齐齐挡在沈栀的身前,高声道:“此处是丞相府,还请康镇抚自重!”
“往后自有人教导是什么意思?沈小姐许配给了我,还想嫁给别人?”康平远目露凶煞,目光死死盯着沈栀,还没等她回答,“你这辈子都只能有我一个,生是我康平远的人,死是我康平远的鬼。”
沈栀站在康平远眼前,比前世站在他眼前的最后一刻更有气势,可今日,她不再是那株秋海棠,她是自己的铜墙铁壁:“康镇抚今日失仪,妄言了,既然如此,丞相府不便招待,冬雀送客。”
康平远盯着沈栀的背影,目眦尽裂,最后在冬雀一声又一声的“请”中,拂袖而去。
冬雀送他出了垂花门,便告辞了。
康平远没人盯着,压抑的怒气火冒三丈,把熊奔手中的礼盒一扫在地,还是觉得气不过,抬脚踹向了丞相府的大门——
“啊!”一声尖叫顶撞了康平远的怒气。
康平远愠色非常,目光落到了发出声音的女人身上。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杀我……”那女子一身浅橙色襦裙,吓得跌倒在地,一直往后退。
康平远浓眉微抬,朝她近了一步:“沈二小姐?”
“别杀我……别杀我……放过我吧……”
康平远眼珠转了转,蹲下来,觉得有趣:“我与沈二小姐非尝见过,你怎么这么怕我?”
沈静瑶用最后一点理智思考,慌乱地摇头:“未见过未见过……”
“是吗?”康平远眯着眼笑了起来,双手交叠在膝上,“既然如此,本镇抚请沈二小姐吃碗鸡血,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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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原句出自:陆游《冬夜读书示子聿》: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②:没找到确切出处,有说《西游记》,有说《韩夫人题红记·花阴私祝》,有说《市林广记》,总之不是作者原创。
还有就是冬至快乐!记得吃汤圆还有饺子~~
第24章 来信
自那日见过康平远后,沈栀就病倒了。
明明正是丰收热闹的季节,采薇院却一派安静,只有几个小丫鬟和煎药的老婆子进进出出。
沈栀的二伯母刘氏来看望过一回,但在看到冬羽拿着当初那颗她被迫送给沈栀的雪参出来煎药时,一口老血梗在心口,笑容都裂了,坐了没多久,便说下次再来。
二姑娘不便出门,哥儿们尚在书院,刘氏被气走了,采薇院彻底安静了下来,这会儿只有两个小丫鬟正坐在屋外的石阶上低语。
“你说姑娘何时才醒啊,这都睡了两日了。”冬雀忧心忡忡地把药碗放在一侧,捧着脸,看地上石缝里的青苔。
那日她送完康平远回来,看到的便是沈栀面色苍白坐在榻边的模样,见是她进来,沈栀竟很长地松了一口气,艰难地笑道:“冬雀回来了……”
一句话说完,人便直接晕倒了。
冬雀和冬羽几乎是一起进的沈府,也几乎是一起进的三姑娘的院子。
冬羽是饥荒时被三夫人救回来的孤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可以说三姑娘就是她的头顶天,所以冬羽事事替沈栀操心,但冬雀不一样,她是一个歌伎之女。
冬雀的娘亲若娘年少也风流,原以为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到底还是惹了一身蜂蝶。
不小心怀上她后,若娘被宜春院的老鸨赶了出来。那老鸨是个黑心的,见若娘不值当了,扣了她大半工钱不说,还把年前说好的分红全吞了,以致最后多年的身家性命只够在城外赁个茅屋住。
若娘怀了孕,干不了粗笨活,只能靠给人唱曲为生,但好人家见她有孕,不敢用她,小门小户给的银两不多就罢,家中还有些个好色的公子哥和老爷,他们瞧着若娘貌美,心思都花在了占她便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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