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暗自惊了一下,心里暗想自己班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家长。
周朝年虽然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但是说话谈吐却给人一种被良好家世浸莹出来的骨子里的修养。
他的声音不缓不慢,极有教养。
“我是苏弥的家长。”
‘苏弥的家长’从周朝年的嘴里说出来,教室里的多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班主任在内。
不过片刻班主任就反应过来,苏弥有个大九岁的哥哥,应该就是这个人吧?
虽然看着一点都不像,但是没想到苏弥的家长原来是这样的,不过既然能来就好。
班主任手指向苏弥的位置:“那里是苏弥的座位,您坐那里。”
连班主任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面对一个家长居然用了敬称,见周朝年看了一眼自己,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咳嗽了一声,开始准备点名。
周朝年的目光看向教室靠窗边的座位,短短的一段距离,从门口走到座位上坐下来。
椅子都是按照高中生的身形做的,成年人坐上去多少会有些不适,尤其对周朝年这样的身形来说更是有点局促。
桌面上的书被摆放的很整齐,试卷也被分门别类的用彩色小夹子夹好,那些褪色的记忆在一声‘苏弥的家长’中也变得慢慢鲜明。
甚至让他有种错觉,时间又倒退回三年前。
一样有点燥热的夏天,顾行衍答应苏谨言要替妹妹去参加家长会,只是刚答应下来,就被导师叫了过去要讨论开题的事情。
顾行衍已经答应了,没办法只好直接跟正在旁边的周朝年说了这件事。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周朝年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按理说,他可以直接回绝,大概是答应的太过轻易,所以当时连顾行衍都有些意外,不过顾行衍忙着去找导师也就没有再问这件事。
周朝年走进教室里时,班主任正在发学校组织去植物园的照片。
小姑娘的照面就放在桌子上。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单人照上,敛下目光冷淡的表情,最后才缓缓地拿起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姑娘的轮廓有点稚嫩,穿着初中宽大的运动校服,越发显得小小的一只,头发没有现在的长,只到胸口的位置,扎成两股小辫子。
手里抱着一盆小盆栽对着镜头笑着,有点近乎天真的烂漫。
他几乎已经记不清那个小团子的长相,甚至差不多忘记记忆里曾经还出现过这个人。
照片里的人依稀能看出那个小团子的影子,只是已经渐渐淡去很多。
当初他一时想带回家养的小团子,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以一张照片的形式。
他想,原来苏谨言把她养的也挺好。
并没有什么更多的情绪,好像自己今天莫名的答应过来,仅仅只是一时的兴起。
苏谨言所说的妹妹,已经长成了照片里的模样。
这种突然冒出来淡淡的归类为好奇心的情绪,在周朝年的人生中很少会出现。
因为很久没有听见那个名字,所以就像是触动了心底的那个莫名的念头,所以来看一看,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家长会冗长又琐碎,身下的桌椅对家长来说有些拘谨,桌椅碰撞之间,从抽屉里掉出来一堆书本。
周朝年的目光在触及到一个信封时停顿了一下,上面没有邮戳没有邮编,只有简单的一个名字。
“苏弥。”
虽然自己没有亲手写过,但是却见过不少。
这种近乎幼稚的年纪,居然也会想要谈恋爱,在他看来就是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游戏,天真又可笑。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处,连同那封幼稚的情书一起,都放在了抽屉里。
家长会结束后,他站在三楼教室外的走廊上,听见楼下有人叫了一声‘苏弥’。
原本已经准备下楼的脚步蓦然停下来,漫不经心的目光往楼下看去。
距离不远不近,依稀能看见小姑娘的身形,比现在要矮一些,也稚嫩的多。
夏季的阳光有点炽烈,小姑娘的脸颊被晒的有点红,弯着眼睛正在对叫她的人笑。
那笑比照片里要鲜活,眼眸清澈,有一层碎光洒在她的脸颊上,看上去柔软的不可思议。
周朝年就站在三楼的走廊上,目光淡淡地越过人群,看着她被人一把抱住,脸上露出腼腆又羞涩的表情。
就是这个表情所以才会收到情书吧。
他的双手抄着口袋站在原地,敛着目光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淡,甚至是无动于衷。
只有指尖在口袋里触碰到那张单人照时轻轻的动了一下。
最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三楼的走廊。
他想,苏谨言的妹妹原来已经到了能收情书的年纪。
幼稚的年纪当然会做一些幼稚的事情,也是连承诺都不需要负责的年纪。
而他自己,即使是在最为躁动的青春期,也对这种幼稚的游戏不感兴趣。
讲台上的声音让周朝年回过神。
现在,他却在想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她是不是曾收过很多那样幼稚的情书。
比欲望更强烈的是难以言喻的嫉妒。
嫉妒那些可以跟她一起参与这样幼稚年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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