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名都在第一排,很显眼的位置,苏弥的照片和名字都挂在上面,一眼就能看见。
照片的背景能看出来是在教室里,应该是被抓拍的,小姑娘双手趴在桌子上,大概是正在仰着脸跟身边的人在说话,听见有人叫她,匆匆的回头,目光看向镜头的方向,连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有褪去。
弯弯的眼眸里像有光揉碎在里面,烂漫又柔软的笑,柔嫩的轮廓既有这个年龄少女独有的纯情,也有种让人心尖微痒的气息。
格外的吸引人。
大概所有看见这张照片的人都会这样想。
周朝年垂眸静静的看着那张照片,和记忆里双眼里包着泪却不敢哭出来的小团子,已经变的不一样。
那个小团子才到他膝盖的高度,人群中独独跟在他身后,即使自己从头至尾都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周朝年一直以为,年少时的那段记忆只是一时的,总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变的模糊。
但却在此时此刻毫无预警地冒了出来,且异常的清晰。
小团子明显是被人弄丢了,已经害怕的随时要哭出来,却仰着脸踉跄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憋着泪哭都不敢哭。
“要哥哥,抱抱……”
“我不是你哥哥。”
连简短的对白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小团子茫然的站在原地,好像还没明白自己已经被弄丢的事实。
见他不说话,用手揉着眼睛却依然没有哭出来。
直到他站在她面前,小团子伸手抱住他的大腿。最后两个人就跟两个傻子一样,面对面的坐在街角枯坐了两个小时。
“哥哥,是不是没人来接你?”
“哥哥,你可以跟我回家。”
“我可以陪你吃饭,陪你玩,你不用害怕。”
小团子红着眼眶还试图安慰他,到底是谁走丢了都搞不清楚。
大概是一个人的生活太过乏味,在原地等待的两个小时里,他甚至在想,如果没人来找的话就带回去先养着吧。
那个画面就像是泛旧的电影镜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第二天整个初中部都知道,三年级的苏谨言有个五岁的妹妹,走丢两个小时后被人送去了警察局。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苏谨言管这个妹妹管的特别严。
总是没等放学就离开学校,后来有人问苏谨言为什么老是早退,还被老师叫去办公室。
苏谨言总是笑着说:“我妹妹在幼儿园会害怕,我要早点去接她。”
后来,他总是能听到苏谨言炫耀自己的妹妹。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那是苏谨言的妹妹,又不是他妹妹。
那个小团子过的怎么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再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周朝年都几乎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那些原本已经模糊掉的记忆也开始慢慢复苏。
周朝年和照片里的小姑娘只有一步的距离,平静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校园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向站在教学楼前气质出众的男人,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陈琦拦住一个女同学问道:“请问,大礼堂的在哪?”
被拦住的女生红着脸手指向教学楼后面的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
“在,在那里……”
“转过去就能看见了……”
“谢谢你,同学。”
“不,不谢。”
被道谢的女生脸红的冒烟,一溜烟的跑了。
表演已经快开始了,礼堂里已经被坐的满满当当。前排坐的都是学校的领导和被邀请回来的杰出校友。
周朝年和陈琦进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空位,两人倒也没挑剔直接在最后一排,站在靠近入口的位置。
这样还方便省的麻烦。
“多少人想请你请不动,现在倒好居然站在这看一群高中生表演,想想也挺有意思。”
“我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你对苏谨言真是够意思,他没时间你就替他妹妹。”
“要不是知道你对男人没兴趣,我都怀疑你暗恋苏谨言了。”
陈琦一个人叭叭叭说了一堆,身边的人连个反应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敢嫌弃就是了。
谁让周朝年是老大,要不是同学的关系,他们陈家够都够不着周朝年这个人。
后台,苏弥的心跳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舞台下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她站在幕帘后想要仔细辨认,却根本不行。
苏弥参演的舞蹈是六个人群舞,六个女孩子穿着白色芭蕾裙随着音乐缓缓的上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同样的服装,同样的发型,同样的动作。
随着音乐响起舒展身体,用力的踮起脚尖转圈,盛开。
她想,只要她足够努力,周朝年会不会就能在人群里分辨出自己。
周朝年的目光落在右边第二个女孩子的身上,看着她极尽打开柔韧的肩背,绷直脚尖,纤细的脖颈已经后仰到极致。
一遍一遍在白色的光晕里旋转,努力绽放到极致。
耀眼夺目。
就如同那个夜里一样。
音乐结束时,台下有人疯狂的叫着她的名字,
“苏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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