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温景霁听出来多少,只是问他现在的工作,是不是会经常面临死亡。
是啊,他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过。
他的战线秘密又危险,他有个战友前不久才以身殉职。
他配去找她吗?
可那天,一个在边陲照常巡逻的一天。
他在冰天雪地里望着远方,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然后,他接到电话,成漪去世了,死于乳腺癌。
再之后,他得到一个事实。
那个事实是,他的母亲一直深爱着他,比谁都爱。
所谓的男朋友是假的,结婚也是假的。
她一个人跑到国外去治病。
成漪是一个很坚强独立的母亲,她不肯告诉邵嘉凛她消失的真相——她知道她癌症晚期,生命要走到尽头。
确诊的那天,医生宣判她只有一年的寿命。
她不能拖着儿子枯死在这癌症里,每一天都和她一样过得绝望和如履薄冰。
明明知道生命走到尽头,还要无望地往下熬。
她真的是在一天天枯萎,生命在她身上一点点耗尽。
没多久,她就只能躺在病床上。
那个时候,成漪好庆幸。
真好啊,邵嘉凛不知道,不知道他母亲快死了,也许几个月后,也许更短就死了。
她的儿子能依旧豁达和快乐,像她从前教导和希望的那样。
他知道真相的那天,知道被母亲这样持续而长久的爱着,除了难过,还有无所适从。
人生苦短。
他忍不住了。
他升职了,他对工作熟悉了,不用每每在第一线、他的枪.足以保护他的性命。
他能保证活到她回来那天。
他曾经觉得他们的岁月还长,他一个人等她学成回来。
她不用在异国他乡等他,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可忽然,他反悔了。
他好想去抱抱温烟,跟她道歉,说他会永远喜欢她,违背人的天性、忤逆他的本能,保证会赔给她幸福。
他真的想尽办法的飞去了,飞出去国接母亲骨灰的那趟航班在伦敦转机。
他觉得连母亲都在天堂祝福他,祝福他能再见到他的姑娘。
灯火辉煌的圣诞夜,街头巷尾的欢乐氛围里,他没了母亲。
那样爱他的人少了一个。
他好想去抱抱温烟。
唯一当面说清楚的机会了。
然后,他从温景霁口中问出话,找到了温烟。
在一家西餐店里,他看到温烟和和樊书铭在喝红酒吃西餐。
圣诞的音乐一遍遍响。
他站在玻璃窗外,看到橙黄色的温馨灯光下,她和樊书铭说笑。
她过得很好。
和他想象中一样。
做什么,打扰别人过节呢。
他走了。
回来那趟,又在伦敦转机。
他还是想要去见见她,这次不见的话,下次不知道是哪一天了。
然后,他碰到她和温景霁哭。
邵嘉凛拎起桌上的冰饮吞了下去,盯着那截细细的腰。
好在,现在也不晚,她身边这会还没有别人。
穆迟早他一步就走到舞池中间去找温烟,她被他带出了热闹的贴身热舞的人群。
邵嘉凛撂下玻璃杯跟过去,想问问她饭菜合不合口,他真的有很努力了。
他已经烧坏了别人家的三口锅。
酒吧墙边的暗影里,穆迟弯腰在和温烟说话。
她穿着件黑色吊带裙,很好看。
她长大的样子他也喜欢。
温温柔柔的,和他万千个梦里一样。
穆迟见到有人走近,拎着酒杯偏头问近在咫尺的温烟:“这位最近常见他来找你,也是你的朋友吗?”
温烟仿佛知道谁找她,没有抬头地回答:“是哥哥的旧友,那天饭局你不是也见到了。”
邵嘉凛的脚步顿在原地,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他想起上学的时候,下课的时候他去她的教室门口接她。
别人故意打趣问她,他是谁。
明明很害羞,还是会红着耳尖小声介绍是男朋友。
然后小步跑过来找他。
风水轮流转,她心里没有他了。
他自作自受。
第47章 .47冰湖水
温烟转头去了洗手间。
她在盥洗台边用清水拍了拍脸颊,尽管她画了层薄薄的妆。
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因为保养得宜,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
若跟别人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的。
她呼了口气,抽出张纸擦拭脸上的水珠。
背后忽然有人说话了:“他跟你表白了?”
“嗯?”温烟回头,是林渊站在门口。
“没……”她含糊地说,顺手湿成一团的纸巾扔进纸篓。
“我说穆迟,你说谁?”林渊笑出声。
“啊,”温烟尴尬地抿了下唇:“是表白了,我喝晕了。”
刚刚在酒吧走廊,穆迟确实跟她表白了,说对她倾慕已久,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
但她毫不迟疑地打断了他,拒绝了他的告白。
然后一回身,就碰到走过来的邵嘉凛,她下意识拐进洗手间。
“人家青年才俊,你着急拒绝他干嘛?”林渊倚门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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