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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靖安耐心解释道:“萧弘治故意的,他是在保护我们,为我们撇清干系。”
    文妙安:“为什么呀?”
    文靖安:“你想,要是他私底下来找我们,万一被殷平海的眼线发现,殷平海就算不知道是我们拿了账本也一定会起疑,因为萧弘治私底下找我们本来就不正常,要是萧弘治光明正大找来,还有严素光在场,行馆大厅又那么多人,那殷平海就算知道了也没事,他只会认为萧弘治来找我们是例行公事,寻常闲谈。萧弘治刚才不让我们去布政司衙门跟范先生道别也是这个意思。”
    文妙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明明不是很聪明,偏要说‘孤本孤本’,学人讲暗语打哑谜。”
    文靖安笑道:“你千万不要这么看他,他才二十来岁就当了剑州布政使,连那个范先生都肯心甘情愿辅佐他,这些年军务政务一样没落下,在旧党官员泛滥的剑州稳坐布政司,要是没有能力,你觉得他能做到么?这次你只是稍微露了一下苏大哥教你的功夫,他就顺藤摸瓜锁定了你,你想想他多厉害。”
    文妙安:“我也就那么一说,我知道他厉害,要不然他也不敢殷平海作对。”
    文靖安:“这个殷平海作恶多端,现在又来败坏剑州水师,他是真把萧弘治惹急了。”
    文妙安:“所以到时候你真把账本给萧弘治。”
    文靖安:“回京之后找宁宴商量过再说吧。”
    文妙安:“好,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文靖安:“没事了,等周洵那边准备好,明天我们就走,还剩半天,你找卢玉邻和杨玄素他们玩去吧,就当放半天假……”
    想了想,凑到文妙安耳边小声问道:“要不要跟苏大哥道个别?”
    文妙安一个激灵,赶紧道:“那可不行!他在军营出不来,道别会有暴露的风险,他周围全是殷平海的眼线!”
    文靖安了然,“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文妙安:“对了!”
    文靖安:“那你去吧,帮我买些剑州特有的东西,回京之后给宁宴、崇章和农事处的同僚们都送一些,人情还是要做的。”
    文妙安一把将他拉出门口,说道:“要去就一起去!”
    文靖安:“……”
    当晚,轮到黑城知府牵头给他们举办践行宴会,萧弘治和布政司那边的官员果然不来了,来的都是些旧党的人以及剑州当地的乡绅和其他州郡的富豪,和萧弘治昨天那场庆功宴明显是两种性质两拨人,由于文靖安和严素光、周洵坐一桌,从头到尾被人敬酒,上来巴结奉承的人一茬又一茬,说的话无非是恭维他年少有成、诗政双绝,此番又为国建功之类,充满了官腔应酬的味道,文靖安实在不适应,让“第一高徒”卢玉邻顶替,他自己找了个借口提前从后门走了。
    出得门来赶紧换了一口气,八月上旬,剑州的气候相当舒适怡人,既没有夏日的燥热烦闷,也还没到入秋的萧瑟清冷,海风一阵又一阵,吹在脸上暖暖的,文靖安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月悬中天,就快似玉盘圆满,这才忽然记起,没几天就到八月十五的中秋节了。
    “又一年了啊……”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日,桑海港边送行的官员站满了道路两边,黑城知府和一系列旧党官员自然围绕着严素光做文章,其他一些官员跟周洵是旧相识,在周洵身旁也围了一大圈,倒是文靖安这边相对冷清,只有那些真正认可他与西海人合资的官员过来相送,文靖安答应他们等到了京城,会尽量将他们调到农事处做事,萧弘治也派了翎玉和剑七过来送行,文靖安谢过,文妙安和翎玉道别,顺便吓唬剑七两句,说是剑七要是敢来京城,她让剑七竖着进京横着离京。
    中午十二时,呜咽沉重的汽笛声响起,轮船正式离港,先南下然后再东进,照原路回程。
    这次回程就轻松多了,主要是心理上没有了压力,谈判基本上算成功完成,出使的五十多个人都能得到一份奖赏,就像是完成了一个大项目,不仅解放了连续大半个月的高压,还得到了圆满的结果,简直是双重轻松惬意。
    文靖安也乐得轻松几日,很快便到中秋夜,船行大海,碧波无垠,月色与远处波光交相辉映,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意境完美呈现出来,周洵早有准备,就在海上过中秋,办了一场中秋酒会,算是他们这个谈判团内部的庆功宴。
    行程诸多欢乐,等轮船进入东南州郡近海航线,估摸着再过一两天就能到江浙沪三州入海口,文靖安早就收起了一路上的轻松,开始整理思考后面的计划,恰好这些天他在船上闲来无事经常给卢玉邻和杨玄素等人上课,这天趁着课堂时间,跟卢玉邻等人道:“该把心收起来了,在剑州那边你们也看到西海人的船队了吧?我们脚下这种轮船,大盛现在不出三艘,西海人却有成千上百艘,这只是商用船,如果换成军舰,你们想想差距有多大。”
    卢玉邻等人皆不言语,严素光在最后排抱着手默默静听,一些前来旁听的官员也都缄口,良久之后才由卢玉邻说道:“这恰好证明了老师当初高瞻远瞩,要不是您,大盛现在连一艘轮船都没有,西海人日新月异,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文靖安:“不说这些。现在既然更清醒认识到了差距,我们就更要放低姿态学习他们、追赶他们,之前我们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小打小闹,朝廷对我们很宽松,毕竟成败与否对庙堂那些大人来说都无关紧要,就是损失一些银子,但这次回去之后就不同了,无论西海人还是庙堂那些大人都会死死盯着我们,两边都会给我们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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