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素光偏过头说了句“谢谢”,声音太小文靖安没听清,便问:“你说什么?”
严素光:“没什么。”
文靖安:“那好,先去吃点东西,下午我们再回来。”
严素光点了点头,文妙安说道:“好!我带你们去找好吃的!这边好多螃蟹和大虾,比我的脑袋还大!”
但就算螃蟹和大虾有南方的冬瓜那么大,文靖安确实也没有心情吃,现在已经是二十六日了,三十日是正式谈判的日子,无论他们制定多少谈判条款,最后的落实都要先经过萧弘治点头,否则朝廷不会承认,一日见不到萧弘治他一日就不能安心。
于是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面馆对付两口,过了中午,下午如约再到布政司衙门求见,这回严素光在附近一家茶楼等候,只有文靖安和文妙安同去,依然还是老流程,出示令牌、进门、接引官领路、拿了拜帖进去通传,然后接引官出来回道:“文司丞,萧大人还是没空,请你明天再来。”
文靖安:“……”
文妙安没那么好脾气,一把揪住接引官的衣领,质问:“什么意思?三顾茅庐是吧?玩我们是吧?!”
接引官大概也知道自己理亏,虽有军职身份却不敢反抗,连忙说道:“文司丞!萧大人确实——”
文妙安接话:“他确实摊上事儿了!”
说罢揪衣领的手重重一推,接引官被推倒在地,她跨过接引官的躯体就要冲进去,前边两个兵士看见赶忙上来拦,文妙安道:“我警告你们别找不痛快!来二十个我照打!赶紧滚——”
话到一半,文靖安从后面跟上来抱住她左手,紧紧抓住将她往后边拖回去,一边向接引官和那两个兵士道歉,一边抓着文妙安走,不忘在她耳边提醒道:“事情闹大了不好处理!不要冲动!”
刚出大门,文妙安便挣脱了手,问道:“为什么?!干嘛这么委屈?见个人有这么难吗?”
文靖安心平气和道:“有事求人就这么难,就像平时有人为了见我不惜在咱家门口等上一天一夜。”
文妙安:“我们不是求他!我们是公事公办!”
文靖安愣住了,一时间无言以对,于情于理萧弘治确实都没有理由不见他,他也没做什么冒犯对方的事,百思难解。
严素光看见他们出来,从茶楼那边过来,发现文靖安凝思不语,大概猜到了结果,说道:“我去找知府问一问。实在不行,明天把我们空闲的人都叫上,就堵在布政司门口不走了,他爱见不见。”
文妙安当即应声:“对!我第一个来!”
文靖安:“……”
严素光:“反正责任不在我们。”
文妙安:“就是!”
文靖安不做表态表示默认,如果对方执意不肯见他,他又实在找不出其他原因,想不到其他办法来解决,那么时间紧迫,也只有按照严素光说的做,原来要办成一件事,不一定是什么巨大的艰难险阻导致失败,就是一个小坑也让人寸步难行。
那么就先按照严素光的提议,返回黑城府衙那边去找黑城知府徐行简,请求他的帮助,此人是旧党在剑州第一心腹,听闻严素光来直接出门迎接,严素光说明来意,徐行简请到偏厅说话,分析了一大堆,果然是往党争方面引导,把严素光和文靖安拉扯到萧弘治的对立面,甚至给出直接跳过萧弘治的暗示,他答应联合剑州官员集体上奏帮忙弹劾萧弘治,将谈判失利的责任推到萧弘治身上。
显然,如果严素光是那种抱着旧党身份无时不刻都想着党同伐异的人,她一定会考虑徐行简的提议,甚至不惜刻意造成“谈判不利”的局面,好给徐行简等人弹劾造势,至于最后是不是为大盛谋利益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更多会考虑如何把萧弘治这个不是自己人的布政使拽下台。
严素光严词拒绝这种做法,并且明言:“这次来只为成事不为党争,告诉你下面那些人不要搞小动作,把心思放在如何对付西海人身上,让我知道谁刻意使绊子,这辈子别想回京。”
徐行简连连拱手称是,严素光意识到从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再不多言,和文靖安兄妹退出了府衙大门。
严素光长长呼了一口气,似乎刚才在府衙里边的浑浊空气令她感到恶心,她说:“我现在明白萧弘治为什么不肯见我了,换做我是他,我也会关门谢客。”
文靖安苦笑:“来之前宁宴跟我说过剑州内斗严重,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
严素光:“不止内斗,他们根本不理解跟西海人谈判的重要性,就像当初他们不理解林修远来剑州推行海贸,等那批先驱死光了他们才会出来坐享其成,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文靖安:“大家都有难处,明天我再去找萧弘治,我们还是不要堵他门口了。”
严素光:“……”
相对无言,文妙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天色尚早,三人从府衙出来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周洵等人各自有事要办,他们不好打扰,这会儿不方便回行馆,便沿着黑城的街道信步而行,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股香味。
文妙安鼻子灵,学小狗那般嗅了嗅,率先说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正在沉思的文靖安意识回笼过来,文妙安已经拉着他和严素光往香味出处那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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