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素光一时语塞,想了想,冷笑道:“进翰林院没几天,正事没干多少,溜须拍马的功夫倒学全了。”
文靖安:“肺腑之言。”
严素光:“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
文靖安越发恭敬道:“我听说延陵知府上奏表功写了我的名字,圣上殿试召见之前有人推荐我的诗作,这些都是素光兄在背后周旋,欠了素光兄这么大一份人情我却迟迟才反应过来,理应跟素光兄赔礼道歉。”
说完,向严素光拱手见礼,说道:“请素光兄宽宏大量,原谅我的愚钝。”
严素光:“……”
没想过文靖安会这么直接,她也从未接受过别人的道歉,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幸韩延是个有眼力见的,主动打破沉默道:“靖安兄,道歉是道了,这个赔礼——”
他把“礼”字拉长以作提醒,文靖安当即从袖袋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条盒,不大,半支毛笔长短,双手递给严素光,说道:“一个小玩意,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素光兄笑纳。”
严素光半晌没有伸手接,不是她不肯原谅文靖安,只是以她的性格不能在人前显露出“服软”的一面,还是韩延这个中间人到位,代为接过那个木盒,说道:“哇,让我们看看探花郎送的是什么。”
其实他不会乱拆别人的礼物,只是装腔作势引严素光着急,假装把木盒打开,往里一瞧,惊喜道:“哇!竟然是——!”
第136章 礼物 投之木桃报之琼瑶
岂料他“哇”了半晌,严素光根本不为所动,也根本没有出手抢夺那个木盒,只是静悄悄看着他表演,那眼神仿佛在说:“继续?”
韩延自觉没趣,这么多年他就没骗到过严素光,也不装了,直接把木盒放到严素光手边的桌面上,丧着脸道:“没意思。”
不过这个木盒并非没有作用,严素光瞧了一眼,说道:“赔礼我看到了,道歉我听到了,你还要说什么?”
文靖安坦诚道:“确实还有一件事。”
说罢给了文妙安一个眼神,文妙安会意,取出一块白色玉佩递给严素光,说道:“你之前答应过我家公子,拿这块玉佩找你,你就送我到国子监上学,就算你现在在气头上也不能耍赖。”
严素光冷笑:“放心,我不是反复小人,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这玉佩你留着,明天卯时你到国子监门口,自然会有人带你进去。”
文妙安:“就这样?”
严素光:“不然呢?”
文妙安:“哦。那我要不要卷铺盖过去?”
严素光懒得回答这种低级问题,直接起身,跟韩延说了句:“走了!”
韩延赶紧道:“吃完饭再走吧。”
严素光:“没心情,以后别再当我的和事佬,有什么事敞开了说,不必故意请我过来。”
韩延狡辩道:“这跟我没关系啊!是他们自己非要来我家,我也拦不住。”
严素光听都不想听,转身便走,不过有一个细节,她把文靖安送的那个木盒顺着带走了。
严素光走后,韩延还在自欺欺人,说道:“真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
文妙安:“行了行了,人都走远了,这次事情办成了,算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韩延马上换了副面孔,笑嘻嘻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帮你们又不图什么——靖安兄,什么时候到太医院再给我们上一课?”
文靖安:“下次休沐日吧。”
韩延美滋滋搓手,这件事每个人都得了好处,皆大欢喜,包括严素光,她也获得了一份小欢喜,哪怕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当她离开韩延家上了马车,她将文靖安送的那个黑色木盒打开。
里边是一支桃木簪。
这支桃木簪很是朴素,簪头是简单的镂刻云纹,通体是浑然天成的深红色,尖端有一个微微翘起的弧度,并不繁复精美,只是简朴自然。
严素光略一想便读懂了文靖安的意思。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您将木桃投赠我,我拿琼瑶作回报。
本来是送木桃在前回赠琼瑶在后,文靖安事后把桃木簪送给她,意思是说把她帮忙的这份恩情当做“琼瑶”来珍重。
严素光将簪子放回木盒中,颇觉礼轻情意重,若是寻常金银珠宝她或许会扔出车窗去,这支桃木簪她便放收入袖袋里,一起带回丞相府。
“原来是这个意思!”
文妙安听文靖安解释他为什么送桃木簪,又问:“那她能不能理解你的意思呢?她不会嫌弃礼物太便宜直接扔了吧?”
韩延答道:“这你就小看小相爷了,人家虽然走的不是你家公子这条科举路,但也是国子监正经出身的优监生,凭本事考出来的,又在翰林院当了那么久侍读,这种桃木琼瑶的典故怎么可能不懂?嫌弃更不用多说了,她家除了富没别的了,你要送什么金簪、玉簪她倒可能扔掉,靖安兄这份礼物送到了点子上。”
文靖安:“这次多亏韩兄帮忙。”
韩延:“客气客气,不过到太医院讲课咱们可说好了。”
文靖安笑言:“一定。”
在韩府吃过晚饭,趁天还没黑骑马到国子监走了一趟,问清楚新进学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提前帮文妙安买好,当晚跟林宁宴和陈崇章都说了这件事,第二天凌晨四时他们和文妙安一起出门,先将文妙安送到国子监,然后再到各自的部门点卯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