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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靖安没想那么多,他将策论检查一遍,确认无虞,遂跟监考官示意交卷,监考官会意,领着他到明远楼那边走交卷流程。
    如此,从八月初七到八月十五,八天时间,三场考试;三篇四书文,五篇五经文,一篇策论,一首试帖诗便算全部完成,文靖安这个乡试也就正式宣告结束。
    从明远楼那边回来,回到考舍里收拾笔墨等物什,说来奇怪,原先觉得这牢房般令人极度压抑的考舍,此时反倒有些舍不得了,就好像一直想走,毕业之后又舍不得离开学校。
    不过这也仅仅是一时之间的感触而已,文靖安将考舍清理干净,整理回原样,便提着他的考篮往贡院大门去了。
    这一次贡院大门已不是开一次关一次,而是直接敞开着,不过门口两边多了两队官差把守,只准出不准进,文靖安交了“准出”竹牌顺利离场,走出贡院大门那一刻,心里难免有些感慨,回头望了一眼,成败便自由天定了。
    他是个无神论者,此时也希望老天保佑。
    出得大门,这回文妙安没在等他,周围也基本无人等候考生出场,因为按规矩明天早上才是出场时间,这使得贡院前面偌大的广场空落落的,与之前万人涌动的场面极具对比性,文靖安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知该开心还是该伤感。
    到了这一刻,自己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找了原本那个老地方,放下考篮寻了个干净的石阶坐下,正对着贡院大门等候陈崇章出来。
    一开始贡院里边是稀稀落落偶尔有三俩考生出场,过了中午十二时,出来的考生越来越多,有一些云州考生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这些考生都知道他是今年云州的院试案首且连中小三元,给予他高度的尊重,尊称他一声“靖安学兄”,文靖安甚至发现有一位两鬓灰白的老伯也叫他“靖安学兄”,当真让他受宠若惊。
    寒暄过后,这些云州“学弟”自然是向他“请教学问”了,但眼下说什么请教学问都是假的,其实就是找他对答案!
    文靖安一时语塞,看来考试后之后对答案是一项悠久的历史传统。
    既然别人虚心请教,他自然是若又所问必有所答,但他也得注意分寸,比如之前那个两鬓灰白的老伯学弟上来询问,他就要说得模棱两可,不能明确表态,捡人家爱听的说,否则刚考完便让人家知道文章离题,一下断绝人家中举的希望,那对答案是有可能对出人命的。
    所幸他被包围没多久,陈崇章很快从贡院里边出来,文靖安给他使了个颜色,他硬挤开人群,找了个借口将文靖安拉走了。
    两人远离之后,文靖安才问:“怎么样?考得没问题吧?”
    陈崇章:“我是按照考官的口味来写的,宁宴说的嘛,中间派。”
    文靖安点了点头:“那就好,后面就等结果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安庆城的大街上,中秋日街上异常热闹涌动,陈崇章看着人群,缓缓舒了了口气,说道:“考的时候想快点考完,现在考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文靖安:“回去找安安一起准备过中秋,我听说安庆城有中秋灯会,我们乡下人见见世面。”
    陈崇章:“这个好!”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得先买点月饼送人,许司业、申知府还有府学里那些管事什么的,人家帮了我们,好歹得表示表示心意。”
    他自小在陈家长大,生意场上的人情世故耳濡目染,逢年过节给人送礼这种事见得多自然也就记得,文靖安与他核算好送礼的人数,找了家好的卖月饼的糕点铺子。
    古人的月饼没有文靖安前世所见的那么多胡里花哨的种类,不过以桃仁、杏仁、花生仁、瓜子仁、芝麻仁为主料制作的甜月饼已经出现了,当然也有以肉馅、猪油为主料的咸月饼。
    便宜一些的月饼直接用油纸包装,贵的则用专门的木盒盛放。
    文靖安挑了几盒贵的,陈崇章忍不住在那边先吃了一个,不忘掰一半分给文靖安,鼓着嘴说道:“大城市就是不一样,月饼都比我们那边做得好吃。”
    文靖安接过咬了一口,以前他在永宁县过中秋也吃过月饼,不过那种月饼的口味可想而知,但到了安庆城这里,不说比他前世吃过的月饼要好,起码可以说不落下风了,这就证明越往大盛朝中心地带走,不仅风物越来越繁盛,食物也越来越好吃,这难免让他想快些到京城去看一看。
    他和陈崇章将月饼装考篮里,各自提着出门,回到府学的住处没看见文妙安,丫头肯定出去玩了,他们便将考篮放下,取出月饼,一盒盒给人送去。
    月饼送的不是本身,而是背后那份心意,他们将送礼流程走完,天色已近黄昏,回到住处,文妙安也从外边回来了,看见他俩,颇为惊喜道:“你们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是要等到明天早上吗?”
    文靖安:“最后一场只考一题策论。”
    文妙安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这个中秋节我不用自己过了!”
    文靖安:“你想怎么过?”
    文妙安:“看花灯啊!我都打听好了……哎!坏了——!”
    她忽然惊醒,继续说道:“我得赶紧去花灯街那边找一家酒肆订位子,我以为你们明天才出来,我自己开一桌又没意思,就没提前订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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