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细节文靖安自然不会出错,到了这一步,他的关注点在于自己能不能在总覆上表现一下,最后在学政大人面前争取一下,看看是否有转圜的余地,保自己一个院试案首,实现自己小三元的目标。
一大早由王所思和其他知县带队,各县学子来到府衙大门前,由胥吏打开专用的仪门,知县、学官、廪保与众考生便从这道仪门进入府衙,由专门的官员领着他们在府衙前堂集合。
集合完毕之后,学政官、知府、府学学官才依次入场。
既然总覆是象征性的覆试,那么王所思等陪考人员也不必退场,只需要退到前堂最后边,不妨碍考试公正就行了。
出于院试高公平高公正的要求,文靖安等人需要上交之前两次考试的浮票,学政官和一众考官检查核对上面的印章和名字与之前两次考试的考卷是否对应,目的是确认最后参加总覆和前两次头场、提覆的考生是同一个人,杜绝冒名顶替的情况出现。
核对无误之后,总覆才正式开始。
老规矩,要求考生默写《圣谕广训》,另外再写一首五言八韵诗。
到了这一关的考生不会再为这两种题目感到为难,且都想着在学政和一众考官面前表现自己才思敏捷,不出半个时辰,默写和诗作便全部完成了。
按照常例,学政和考官们只需核对一下考生总覆的卷子与之前两场考试的卷子是同一人所写便会放行,然后宣布总覆结束,让考生们回去等候发布总案,这次在台案后的学政与一众考官却迟迟没有说话,反而是在围在一起谈论着什么,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良久之后,学政官亲自点了二十位考生的名字。
文靖安和陈崇章皆在其中,学政让他们离开座位,直接走到台案面前听命。
只见学政官案前摆着二十份卷子,他举起其中一份,对众考生道:“这是你们方才写的试帖诗,本官与诸位考官都不甚满意,须知你们的文章诗作要送往京城供礼部查验,有时陛下亦会阅览,若将此等诗作送至御前,非但本官失职,你等生员之名亦是名不副实。”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写得太烂了,要是上头抽查答卷都没有拿得出手的,到时候大家一锅端。
说明因由之后,学政官才直入主题:“本官与诸位考官选了你们二十人,特准你们再作诗一首,这回五言也好,七言也罢,你等即兴作诗,只要符合文题的,都算入总覆答卷当中。”
这就是加试了,其实正经的科举场上也有这种加试的例子,像云州、蒙州这种地方,考生整体水平不如东南那些科举大州,这些朝廷和皇帝都是心知肚明,但也不能差得太多了,要是送去帝京审阅的答卷都是童生水准,那就是学政官和当地学官不作为,若是被政敌趁机发起攻击,那事情便可大可小。
所以学政为了保险起见,其他考官为了保住乌纱帽,提出加试也就无可厚非。
对这种加试王所思和宋教谕见怪不怪,在后头讨论道:“只加一首即兴诗,这不是给靖安出头的机会么?”
王所思道:“难说,他这些年专心科考,已没有当年《端午》、《七夕》那般神作了,科举与诗才正如鱼跟熊掌,二者难以兼得啊。”
宋教谕不说话了,他也知其中的道理,现在只能看文靖安的造化了。
学政官说道:“既然要求你们作诗,那便以‘诗’为题再做一首诗吧。”
一旁的考官让文靖安等人领回自己的总覆答卷,另一边自有人将笔墨送到他们的手中。
于是二十名考生一手持卷,一手握笔,就站在学政和一众考官面前,开始搔首踟蹰起来。
文靖安这下就为难了,虽说这摆明了给他做文抄公的机会,但也得有东西可抄啊,这是科举场,科举场有什么好抄的?还限定了以“诗”为题,凭他前世那点诗词存量,能写《端午》和《七夕》已经是投机取巧到不能再投机取巧了,这也是他这些年绝对克制不做文抄公的原因,抄完了自己就该枯竭了,枯竭了就该露馅了!
正为难时,他身边已经有人交卷了。
文靖安下意识抬眼看了一下,发现学政官也在看他,又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本官知道你,听说你以诗才闻名,莫要让本官失望。”
文靖安:“……”
或许是他太过紧张,出现的幻觉,又叫过度紧张综合征。
但不管如何,这首诗必定得写。
“诗?与诗有关的诗?什么诗与诗有关?还要限定在元明清之后……”
文靖安心里快速思索着,现在谁给他一个搜索软件,他信男文靖安愿以吃斋三年来换!
随着交卷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紧张,在脑子里翻遍了也找不到跟诗有关的诗,再不行,那就只能走老路子写五言八韵了,虽然这会让他错失了一次人前显圣、扬名立万的机会,但也总好过交白卷。
第86章 加试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当陈崇章也交卷于一旁伫立等候,全部的考生便只剩文靖安一人还仍未动笔。
后边的王所思和宋教谕看得着急,近旁的陈崇章也往文靖安这边投来焦急的目光,他知道文靖安必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可他不能开口询问,只得默默忍着。
这时文靖安仍是一动不动,前边的学政官和其他考官也都将目光焦聚在他身上,虽说学政官没有明确加试时间,但如果时间拖得太长,或者其他考生全都交卷而只剩一人迟迟没有完成,那这考生也是才竭智拙,没什么录取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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