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娘摇了摇头,文靖安道:“我病好那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跟我说一定要把家里的盐带走,我原本也以为只是一个梦,直到后来阿娘你真的带我去镇上买了盐,回来第二天我们就分家,我这才把盐拿走……”
文三贵实诚,先好奇道:“之后呢?”
文靖安:“我拿了盐之后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就把盐藏在床底下,直到爹你送我去私塾,我认了一些字之后,有一日中午放休,我在私塾书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本写着炼盐秘方的古书,我想把那本书带回来给你们看,可后来发现那本书怎么都找不到了,我去问夫子,夫子说根本没有这本书……”
这段话用小孩的口吻说出来,有种天然不加雕饰的神秘玄乎的味道。
文靖安也是抓住了古人对神佛占卜之类的迷信这个痛点,才刻意编的这段话。
外婆陈何氏不是一直到庙里给他祈福么?若是陈何氏在这里听了他这番话,想必直接会把那位“白胡子老爷爷”当做神仙,当场感谢老神仙眷顾自家小外孙了。
文靖安接着道:“不过书里的方法我自己记下来了,上次放常假的时候,你们都不在家,我就自己按照书上的方法试了一下,后来发现果然管用,二两粗盐炼出了一两多的细盐,直到今天娘你带我去镇上,你去买东西的时候我自己跑到盐店去换,这才换了六两多的粗盐。”
文靖安说得条理分明,陈三娘和文三贵又知他自小从不会撒谎,除了仍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之外,并没有怀疑文靖安在说假话。
文靖安这么说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把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告诉陈三娘和文三贵吧?那样这对夫妇更加接受不了。
因此他抓住机会,继续说道:“那些炼盐的东西就在我床底下,我们今晚可以试着把这袋粗盐炼成细盐,如果还能成功,那就是老天爷眷顾我们家。”
文三贵看着陈三娘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相信文靖安的。
文靖安也看着陈三娘,爷俩都等着她点头。
陈三娘想了片刻,不再问其他的问题,慎重道:“我去把大门关了,你们先准备。”
文靖安把桌面的盐袋拿上,和文三贵先回了房间。
把原先准备好的过滤装置取出来,等陈三娘关好大门进来之后,把房间的门也锁好,万事俱备,文靖安便按照老流程开始第二次炼盐了。
碾碎、注水、搅拌、过滤、二次过滤……
这次有了陈三娘和文三贵帮忙,文靖安省事了很多,不用像上次那样耗费时间。
到了最后一步煮盐析出的时候,陈三娘和文三贵既好奇又紧张。
在她们看来,把那袋粗盐融在水里是极其冒险的事,如果不成功就白白浪费了6两粗盐,那可是够全家吃好几个月的盐,已经不是暴殄天物可以形容的了。
随着锅里的盐水沸腾蒸发,陈三娘和文三贵的心也加剧了跳动。
文靖安全神贯注盯着锅里的情况,不断搅动着沸腾的盐水。
当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的水汽越来越浓,文靖安知道差不多了。
“爹,火小一点。”
文三贵依言而行,文靖安再等了片刻,等锅里最后的水分蒸发完全,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这次也很成功。”
陈三娘和文三贵都迫不及待往过来看,这一看,文三贵只感到无比神奇,陈三娘则是完全被震撼到了。
她以前在陈家当姑娘时是见过细盐的,她知道细盐的滋味和价格,看到锅底那白花花如积雪般的盐层,她心里已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文靖安用筷子往锅里刮了一点,让文陈三娘和文三贵尝一下。
夫妻俩各自试了一下……
文三贵:“这、这真是神仙照顾我们家?!”
陈三娘则抿了抿唇没说话,但心里的诧异跟文三贵差不多,对她们来说,文靖安这一番操作无异于神仙手段。
待锅里凉下来,文靖安开始按照老流程把细盐都刮下来,装入原先的盐袋里。
系好了小半袋细盐,文靖安这才说道:“大概就是这么做,按上次估算,这里有三两多细盐,去镇上盐店最少能换十八两粗盐,那就是一斤多了。”
陈三娘和文三贵都知道一斤多的盐值多少钱,两人难掩激动,都不知道怎么和文靖安说才好。
不过文靖安还是保持着高度的冷静。
“爹,娘,虽然官府允许我们换盐,可我们这个办法说到底在占官家的便宜,要是传扬出去,我们家必定不得安生,所以我开始就要你们保密。”
陈三娘和文三贵并非大伯母那种贪得无厌之人,她们懂得个中的利害关系,当即向文靖安表示:“这件事爹娘都照你说的办,绝不会害了咱们家。”
文靖安正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了解了陈三娘和文三贵的人品才把炼盐之法告诉她们,如果原主的父母换成大伯母那种人,文靖安是打死也不会透露半个个字的。
“除了保密,我们还要约定不能滥用这个办法,莲花镇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就算我们到隔壁镇、到县城去换盐,次数多了也会引起官家注意,所以我们得小心谨慎才能细水长流,按夫子的话来说就是不能急着一口吃成胖子。”
陈三娘如此精细且识大体的一个人哪能不懂里面的道理,就算文靖安不说她也会让文靖安这么做,文三贵向来脚踏实地,绝非那种见钱眼开,老想着一步登天的人,况且在他眼里陈三娘和文靖安可比钱重要多了,两人自然认同文靖安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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