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子歉意一笑:“麻烦乐生了。”
他掐指,“难道今日几是老夫的大限?不对啊。”
风辞月终于回神,他持剑迎上:“退后。”
战局没有逆转,但乐生仙尊轻松了许多,还有闲心左顾右盼:“韩老魔呢?”都撕破脸了,韩老魔不会不出手,两界上,一人撕裂禁制,黑袍下的手犹如枯枝,一掌朝谢玉和沈春归袭去,“住手!”
风辞月对谢玉的疼爱大家有目共睹。
韩老魔是想让风辞月直接杀进魔域?乐生真的是疯癫了,“你个老不死的是真不要脸!”谢玉是小辈,韩老魔竟然公然偷袭。
忍冬瞳孔缩了下。
他拔刀,是摇雪,锋刃雪亮,刀光摇雪。
生死大危机。
沈春归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面对过生死,他下意识往后,一人欺身而上,肩发湿润,眉眼间还有两分淡然清冷,衣袖间沾染的梅香冷肃。是谢玉,乌黑似绸的发还湿漉漉的,气息还很虚弱,呼气冰冷,浅色的唇微微的抿着。
他就这么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沈春归怔了下,心脏忽然猛的一跳,他苦笑:“何必。”
冰凉的发丝垂在沈春归颈上,有些痒,那人声音平缓:“你不能死。”
神机门只有沈春归一人能闯过去。
天上地下,黄泉碧落,世间只有一个沈春归。
“我不会死。”沈春归抱了下谢玉,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这么亲密,其实也不怎么亲密,隔着布料,一寸肌肤都没有碰到,他微笑着,有些颤抖道,“我其实很怕死。”
他不是仇灵均,不是裘立人,不是歌云……他不是那些天之骄子,他就是个普通人,两人又调换了下了位置,“我比起你们差了许多,我心思重,顾虑很多,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无霜,你们是英雄,你们有这觉悟,长辈们对你们给予厚望,这也是你们的道义。我不一样,我出生就平庸,他们只要求我能活着……能为沈家留下一个后代。”
这也不怪沈春归。
谢玉,歌云、裘立人他们生来就光芒万丈,经过长辈的循循善诱,他们会视沧澜为己任。哪怕是最吊儿郎当的裘立人,他也是有这样的觉悟的。沈春归就是个普通人,在红尘里庸庸碌碌,不能以一个英雄的标准要求他,这对他来说不公平,他从未被给予过厚望,也没享受过那些优待。
谢玉有些诧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沈春归还是笑,琥珀色的眸光温柔,“我知道我的老祖对我有些失望,觉得我……”顿了顿,没有接着说,“我不想你也这么看我。”
只有无霜对他说,有朝一日,沧澜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第一次,有人这么看重他。
分明是沈家的少主。
沈春归过得也不怎么好。
韩老魔的那一掌穿过层层壁障灵光还是降临了,沈春归闷哼一声,筋骨寸断,他喉咙里涌出鲜血,却流露出了一丝真性情,有些骄傲:“我其实也没那么没用,是不是?”
他就赌他不会死。
死了……那就死了罢!
此次不死,气运肯定能涨一大截,得道有望,毕竟谢无霜是这个潮汐的命定之人。
沈春归昏迷过去时是这样想的。
他就这样,算计已经成了本能。
忍冬手脚冰凉。
他没想到韩老魔会突然对谢玉动手,少年声音有些哑:“韩爷爷。”
韩老魔掌心有道血痕,是摇雪的刀痕。
他问忍冬:“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他指的谁两个人都很清楚。
忍冬握刀不语。
韩老魔靠近,揉了下忍冬的头,这时他又变成了和蔼可亲的长辈:“我们这一生,会遇见许多人。少君,还会有其他人的。你是喜欢仙修,我可以让下属去收集。”忍冬会是魔域的君主,别说是喜欢男修,开后宫都可以,“狐妖娇媚,兔妖清纯,我们魔域还生有魅魔,身娇体软,婀娜多姿,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会对你忠心耿耿,少君会喜欢的。”
一击过后,他只是想废了谢无霜,现在,谢无霜必须死,韩老魔传音给其他尊者,“这次放过神算子,杀谢无霜。”
忍冬还是不答。
风辞月一般很少动怒,墨发尽散,万千风华:“何必寻死。”
语气仍旧平淡,轻飘飘的,也许是他静心养气多年,这些年没怎么出手的原因,让他们忘记了被鸿雪仙尊的支配的恐惧。
天上又飘起了雪,洁白轻灵。
剑起惊鸿,剑落雪飘。
这也是风辞月道号的由来,鸿雪。
惊鸿雪风辞月。
情况危机,风辞月能一挡三,最多拖住四个,但只要一人能抽开身,谢玉就必死无疑。魔域尊者知道此战过后,他们必死无疑,个个都战到癫狂。
“风辞月,小辈而已。你们走!我拖住他。”一年迈尊者大笑,“许久不出世,两界山还是这个模样,我还想活到魔域踏平两界山的时候,看来是等不到了。罢了,罢了。”
他冲向风辞月自爆,临走前,“待我魔域重归沧澜之日,不要忘了祭拜我!”
家祭无忘告乃翁。
风辞月知道魔域藏了人,不只是他,修仙界的尊者都知道。
可他没想到,魔域竟然藏了这么多垂垂老矣的魔尊,能看得出来这些尊者真的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了,他见他们都在朝两界山靠:“谢无霜死了,我必定杀到魔界血祭吾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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