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敬严一边说,一边看向温廷筠,见他眼中竟然闪过一丝鄙夷之色,不由恼羞成怒的怒声喊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你去福建出使惹了祸,我会被人陷害?如今我被你连累了,你倒是看不起我来!”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温敬严也确实是被温廷筠连累了,他们闹出这出戏码,其实不过就是为了试探皇上的态度,打击温廷筠,同时把福建的局势搅浑。
看来自己把福建总督周超意支持重开海禁的消息放出去后,那些不想重开海禁之人便有些慌了,以为周超意跟自己达成了某种协议,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因此才会上书弹劾他贪污枉法,徇私舞弊。
而在上书弹劾福建总督周超意的同时,一同陷害温廷筠的父亲温敬严,来试探皇上的态度,如果皇上下令彻查此事,那么就说明皇上对重开海禁一事至少不是那么的支持,否则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令去查福建总督周超意的。
而且同时也能够说明,皇上对温廷筠并没有那么的信任和器重,在明知道这件事情是在针对他出使福建,谈判重开海禁一事的反击手段后,还不加维护,任由别人污蔑陷害。
这件事情如果能够成功,不仅可以把支持重开海禁的福建总督周超意弄下台,也能离间皇上和温廷筠的关系,一旦无权无势的温廷筠没有了皇上的支持,那么接下来,就将任他们宰割!
而且,就算这件事情不成功,他们也并没有任何的损失,又何乐不为呢!
可是,就算他们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也要温敬严自己有错才行,如果他不是跟不熟的人喝酒,还毫不提防,让人钻了空子,又怎么会被人陷害成功?
事到如今还口口声声说是被温廷筠连累,竟一点也不知道反省!
温廷筠实在是不想跟他再在这浪费时间了,也懒得同他争辩,反正一出什么事儿,只要跟自己有一点关系,他都会把锅扣在自己身上,都已经养成习惯了,因此只是开口沉声问道:“大哥现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温敬严一听温廷筠提起温廷卿,竟然难得露出一副十分不满的模样,抱怨道:“他爹我都这样了,他一天到晚还都只知道忙着公事,理也不理我,我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怎么知道他在哪!”
温廷筠闻言,倒是放下心来,幸好家里有靠谱的大哥,不然也像温敬严这样咋咋呼呼,出了事儿只知道赖这个,怪那个的坐着瞎喊,他可就更要头疼了!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温廷筠就更要马上进宫了,他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说道:“我这就进宫去见皇上,你反正也被停了职,在家闲着,没事多去陪陪祖母,好好安抚安抚她老人家,也好让祖母的身子快些好起来。”
“快去,快去!”温敬严闻言也忙站起身来,一边跟在温廷筠的身后往书房走,一边冲他的背影高声喊道:“你去见皇上时,别忘了跟他说,这件事情我真的没有做过,全都是受了你的连累,皇上看在你这趟差事受的那些苦的份上,指不定就原谅我了呢!”
温廷筠却是没有理他,快步向外走去,待出了温府大门后,便让掠影马上回侯府去,赶紧取了东西,再跟自己在宫门前会和。
皇上听说温廷筠他们出使的队伍回来了,早就在宫里等着温廷筠了,因此温廷筠进宫求见皇上并没遇到什么阻碍。
温廷筠刚一进御书房,还不待给皇上行礼,皇上便率先开口,语气关切的开口道:“温爱卿一路辛苦了,身体可都痊愈了?”
“劳烦皇上记挂,臣一切都好!”温廷筠边回答,边给皇上行了礼。
“温爱卿不必多礼,过来坐下说话。”皇上温声说道,显然并没有因为温敬严的事情,而对温廷筠表现出什么不满。
温廷筠原本也并不担心温敬严的事情,他和皇上之间有太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了,所以就算是想要离间他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其实也离间不到点上,再一个,温廷筠心里其实对温敬严也并没有多少感情,反正只要他能好好活着,不让太夫人和温夫人伤心,有没有前途,当不当官的,温廷筠都不太在乎。
因此坐下后,温廷筠也不去提温敬严的事情,只是把去福建秘密调查永昌侯宋澜亭屠村冒领军功一事,详细的跟皇上又复述了一遍。
虽然十多天前,牛小海和那些证据,就已经被徐景耀派的人秘密护送进了京城,交给了皇上,皇上已经对此事有所了解,但此时从温廷筠的嘴里,再次听说了一遍详细的过程,却还是被气得面色阴沉,险些没再摔个茶盏。
沉默了片刻后,皇上才脸色阴沉的开口说道:“朕已经派了锦衣卫前去福建,这件事情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宋澜亭一个人能够做出来的,朕这次要把他们连根拔起,一网打尽,绝不姑息,还福建百姓一个清明!”
温廷筠没想到皇上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这么大的手笔,他还以为皇上会把永昌侯宋澜亭一家处理一下就完了呢!
也许这就是少年天子好的一面的吧,虽然冲动易怒,不会忍隐蛰伏,但是却还有理想,未失热血,不会因为利益权衡而得过且过,姑息养奸。
温廷筠由衷的赞了两句后,皇上便让人上了茶,两人喝着茶,却是半响没有说话。
见皇上果然没有主动提起重开海禁谈判一事的意思,原本心中还有些犹豫的温廷筠,想了想刚才皇上对永昌侯宋澜亭一事的处理,终于下定了决心,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呈给了皇上,嘴里同时说道:“皇上,这是您之前给臣在京郊那个庄子题匾额时,臣承诺的三成股份半年的分红,正好庄子上的人来报账,臣就给您顺便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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