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发现的?”温廷筠沉声问道,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
“前两天我去京郊跑马,看见了我庶妹的奶娘,那日我回府,出事时,我曾见过她一面,原本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并不敢认,可是她一见我,转身便跑,我才确定了她的身份,觉得事有蹊跷,便追了上去。”
“然后,她便告诉你了,你庶妹之死不是意外?”温廷筠皱了皱眉,开口接道。
“怎么可能!”谢星瀚又抬手灌了口酒,摇了摇头道:“她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只说是被我跑马的气势吓到了,才会跑走的。”
“那你最终是怎么让她说出来的?难道你……”温廷筠看着谢星瀚,一副你不会动手打女人了吧的模样。
谢星瀚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说要娶她女儿,她就什么都说了。”
这……温廷筠目瞪口呆,半响,才对谢星瀚竖了竖大拇指,口中叹道:“算你狠!”
就他这天煞孤星的名头,谁敢让女儿嫁给他啊,岂不是要死全家的节奏!就算知道事实也许不是如此,一般人也不敢冒这个险啊!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做兄弟的,绝无二话!”温廷筠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谢星瀚神色郑重的说道。。
这件事情,毕竟是谢星瀚的家事,而且还是不那么光彩的家事,他不知道谢星瀚希不希望外人插手,因此不好直接说帮着谢星瀚调查,只能告诉他,只要他需要自己,自己一定会帮忙!
“嗯!”谢星瀚点了点头,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汹涌的热意,沉默了片刻后,却开口低声说道:“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意外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温廷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巧合之所以称为巧合,是因为它不容易发生,当一整件事情全是由巧合组成的时候,那就是必然,而必然,只能是人为,因为有人希望事情如此发展!”
“你是说……”谢星瀚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扭头看向温廷筠,不敢置信的道:“不仅是我庶妹之死,就是我祖父、祖母、父亲和母亲,所有人之死,都不是意外?!”
“不然呢?你庶妹一个庶出的女儿,又不能分家产,嫁妆也是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将来长大嫁出去,没准还能为家族联姻获利,为何有人要害她?还偏偏是在你回家的时候!”温廷筠叹了口气,有些疑惑的问道:“难道你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一切是有人刻意为之?”
谢星瀚显然让温廷筠的话给惊呆了,怔愣了半响,才喃喃的低声回道:“如果你从一出生起,就被所有人称为天煞孤星,身边时刻有人提醒你,因为你的出生,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被你害死,你会怀疑这一切么?”
这个……温廷筠闻言,一时语塞,确实,如果不是他上一世接受的教育,让他压根就不相信什么天煞孤星会克死身边之人的说法,大概也不会怀疑吧,毕竟谁能想到,一个阴谋,竟然能够持续二十多年,从一个婴孩还没有出生起,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呢?!又到底是什么样的所求,竟然能够如此的隐忍与残忍?
“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谢星瀚将手里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抬手将酒壶“砰”的一下用力摔在地上,用袖子抹了抹嘴,高声喊道。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尘封的往事,也许早就已经淹没在过往的云烟中了,但是谢星瀚想要去查,也算有个盼头,总好过他如今孤苦伶仃,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温廷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却坚定的开口说道:“我帮你!”
谢星瀚突然毫无征兆的一把抱住温廷筠,将他揽在自己怀中,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又猛地放开了他,转过头去不看他,嘴里却明显是在转移话题的开口说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就是闲着无聊,想找你喝酒聊天罢了!”温廷筠笑了笑,没有将原本的来意说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人过得幸不幸福,不在于你实际过得怎么样,而是比较出来的,看着眼前背负了二十多年天煞孤星的名头,如今才知道了真相,可是却也许永远都得不到答案的谢星瀚,温廷筠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之前那些烦恼,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不过是杞人忧天的庸人自扰罢了,又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跟谢星瀚说呢!
温廷筠让人吩咐厨房做了桌好菜,跟谢星瀚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两人有笑又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第二日又头痛欲裂,但心情却是好了很多,不再只是担忧抱怨,开始为了去福建的出使一事,而积极准备了起来。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皇上还没有正式下旨,但因为要做些前期的准备工作,很快,身居高位的勋贵世家和清流文官们中,温廷筠将要去福建,跟各国洋人谈判重开海禁的消息,便已经渐渐流传了开去。
这日下了衙,温廷筠刚一回侯府,便得知温夫人来了,现正在太夫人的院子里,让他一回来就去太夫人的院子,有话要跟他说。
自从温廷筠开府以来,温夫人只来过一次,一是温府那边事情多,又赶上温廷卿定亲,温夫人一直在忙,二也是温夫人不愿意总来侯府,让人觉得她想插手侯府的事务,让人笑话温家和温廷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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