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内务府是负责皇家内务之事的府衙,温廷筠如今已经不是长公主的驸马了,新立的府邸,为何要由内务府负责开府的各项事宜?
而且,原康王府就在长公主府隔壁,又不是没有别的合适的宅子,皇上却偏偏赐了这一处,给温廷筠做府邸,要说没有深意,是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皇上这即不让长公主和温廷筠复婚,又把给温廷筠的宅邸赐在长公主府隔壁,还让内务府负责他新立府邸的各项事宜,这两道颇有些矛盾的旨意,一时间将众人都弄懵了,纷纷在心里揣测起皇上的心思来。
不过温廷筠却是没有这个烦恼,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内务府只负责皇室内部的事务,还以为皇上是因为自己是一介平民,不懂勋贵世家这些事情,所以才会让内务府来帮着自己张罗开府的事情,倒乐得自在。
他表现得这样平静,倒是让众人以为,他跟皇上私下里达成了某种默契,心下不禁对他生出了些许忌惮。
就这样,圣旨一道接着一道,传进了温府。
因着第一道圣旨是给温廷卿和温廷筠兄弟俩一起下的,而且温廷筠跟长公主已经和离了,按理说,也该是回温家住的,因此圣旨送到了温府。
温府忙派人去叫了温廷筠回来,跟温府众人一起接了旨。
接第一道圣旨时,太夫人和温夫人就已经高兴得不得了,只有温敬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才名在外,高中状元的大儿子温廷卿,原本仕途就比他好,又是全温家的希望,他一向引以为荣,倒是没什么感觉。
可是如今,原本在众人眼中只会闯祸,时常被他责骂,不成器的小儿子温廷筠,竟然从七品的鸿胪寺录事,一跃成了四品的鸿胪寺卿,比自己的品级,还要高上一级!
然而,还没等他考虑好,自己以后要如何面对这个小儿子时,第二道圣旨,就又来了,而第二道圣旨的内容,比第一道更让他无法接受!
“定远候?!”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从来只有老子是侯爷,儿子继承老子的侯爷之位的,哪里有儿子是侯爷,老子却只是个五品参议的?!
难道他以后见到自己的儿子,还要给他行礼?温敬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太夫人和温夫人却并没有像他想得那样多,在接完圣旨后,高兴的什么似的,只顾着催温敬严赶紧去祠堂,给温家的列祖列宗上柱香,把圣旨供在祠堂里,将这个令人不敢置信的好消息告诉给温家列祖列宗,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待温敬严去温家祠堂上过香,把封侯的圣旨供在祠堂回来后,又接着接了第三道圣旨后,太夫人才从兴奋喜悦中回过神来,反应了过来,忙携着温家众人,要给温廷筠这个新晋的定远候行礼,把温廷筠惊得一头冷汗。
“祖母,你们这是做什么?”温廷筠忙伸手,扶住了要给他行礼的太夫人和温夫人,正色道:“我是侯爷,你们就是侯爷的祖母和母亲,再怎么也该轮不到你们给我行礼啊!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太夫人看着懂事的孙儿,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嘴里连声说好,温夫人则是紧紧拉住了儿子的手,眼圈泛红,只觉得他的这句话,比他封了侯爷,还让自己高兴。
站在一旁的温廷卿,则是公公正正的给温廷筠行了礼,他觉得这一礼,温廷筠值得受,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东瀛皇太子这件事情上,温廷筠付出了多少,又受了多少委屈,别人只是看到了他风光的一面,却看不到他曾经禁受过什么!
所有人中,只有没人扶,没人理,又碍于面子,不想行礼的温敬严,半弯着身子,尴尬的僵在了那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一直跟在众人身后的二夫人,此时则已经是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双手紧拽着丈夫温敬宽的胳膊,才能勉强站住身体。
当初被她高喊要逐出家门的温廷筠,如今不仅升了官,而且竟然还封了候!怎能让她不心惊,不害怕?!
待众人接完了旨,往太夫人屋里回的时候,走在众人身后的温敬宽,忧心忡忡的看向已经被吓坏了的妻子,低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怎么能没事儿!”二夫人颤抖着低声问道:“筠哥儿会不会……会不会报复我?把咱们二房赶出温家,或是让你休……休了我?”
“不会吧……”温敬宽有些不确定的回道,不过随即,就又马上开口安慰二夫人道:“筠哥儿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他刚一封侯,就对付自己家里的人,那外人会怎么看他?就是太夫人和大哥,也不会同意让他这么干的!”
二夫人一听温敬宽这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对,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这样做的!还好,还好,不然连累了笙哥儿和锦哥儿的前程,那可就糟了!”
待众人回了太夫人的屋里坐定后,温廷筠想了想,开口对太夫人说道:“祖母,皇上将原康王府赐给我做府邸,可我一个男人,又不精通内宅之事,也确实没那么多精力去打理内宅琐事,反正温府这边有母亲当家,您就过去帮孙儿当当家吧,只当怜惜孙儿了!”
温家众人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不禁都愣在了那里,待回过神来,太夫人一把搂住坐在他身边的温廷筠,一边用手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哽咽着道:“你个臭小子,怜惜你什么,是你孝敬祖母呢,祖母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