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好听,而且,对方毕竟是驸马爷,周少尹想了想,还是含混了过去,反正意思,左大人也都知道。
因此顿了顿,才又接着说到:“这很符合坊间对他的传闻,可是,刚才他的表现,却与传闻极为不符,说是有勇有谋,也不为过,这……”
他有些迟疑的看向左修明,心中的疑虑,却如潮水般翻涌开来,不能细思,细思极恐。
左修明此时心中的思绪,也正是如此,可是,他却不想让手下人看出自己的情绪,更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平添波澜。
所以,只是摆了摆手,状若无意的道:“不必多虑,来日方长,是骡子是马,到了时候,总要拉出来溜溜!”
越想越觉得事儿大的周少尹,见自己的上司左修明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不禁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复杂?
看着温廷筠兄弟俩渐渐消失的背影,周少尹摇了摇头,算了,反正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左大人都不在乎,自己操那份闲心干嘛!
“一阵时日不见,你倒是出息了!”温廷卿对追出来,走到自己身边的温廷筠,低声说,然后,也不待他谦虚两句,又接着道:“我给你在鸿胪寺,谋了个录事的差事,等过两天,办完手续,我让人给你送文书去。”
原本之前,还有些犹豫,怕自家弟弟不能胜任的温廷卿,今天看到他在公堂上的表现,倒是彻底打消了顾虑。
成家立业,也许,男人成家后,真的会变成熟,也是时候,让他立业了,就算不指望他干出什么大事业来,至少有个营生,不要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不过,显然温廷筠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说这么劲爆的话,连点铺垫都没有,一时间,有些反应不上来。
温廷卿却好似,压根就没有想要他有所回应般,把要说的话说完后,就停住脚步,瞥了一眼等在京兆府大门外,长公主府的马车,淡淡的说了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公务要跟左大人谈。”便转身,回了京兆府,只剩下温廷筠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京兆府的门口,风中凌乱。
这是什么情况啊?就算现在吃软饭的他,迫切需要一份工作,就算这份工作,跟他的专业对口,可是,是不是,也应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啊!
不过,凌乱归凌乱,温廷筠对温廷卿要给他谋个差事这件事,还是十分开心的。
他这个驸马爷,说出去好听,其实,不过就是一个被圈养在金丝笼中,吃软饭的废物,没有话语权,不被尊重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连自由都没有,出个家门都要偷偷摸摸的。
这样的日子,对于温廷筠这个拥有着现代灵魂的人来说,简直一天都过不下去,而且,他对现在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找个差事做,不仅能挣点钱,获得经济上的独立,更能让他更快、更好的了解、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才有可能尽快摆脱现在的困境,让自己过得更好。
至于这个差事吗,鸿卢寺是接待外宾的,温廷筠是知道的,可是,录事是干什么的,温廷筠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以原主的尿性,他大哥应该也不会,一上来,就给他找什么重要的职位,自己虽然不了解现在的情况,但想来,应付起来应该也不会太难,况且,这落后的古代,又哪有什么外宾可接待啊?!
温廷筠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迈步,向京兆府大门外走去,却突然听见,一直呆头呆脑跟在自己身后的知行,高声惊呼:“驸马爷,长……长公主派人,来接咱们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温廷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吓了一跳,刚想回头呵斥他一句,却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管事模样的男人,快步向他走了过来,待走到他身前时,弯腰对他行了一礼,语气冷冷的开口说到:“驸马爷,长公主派我来,接您回府。”
说罢,也不等温廷筠回答,便转身,快步向停在京兆府大门外,一辆样式极为豪华的马车,走了过去。
待走到近前,回头看向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温廷筠,侧身对着已经打开了门的马车车厢,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夕阳照在黑漆贴金的马车上,四匹皮毛油滑的高头大马,鬃毛在微风中微微摆动,大红绡金的车幔和金灿灿的銮铃,在夕阳的映照下,光华耀眼,更显奢华,光影晃动间,那么的不真实,却又那么的让人压抑。
长公主派人来接他?温廷筠摇了摇头,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没能瞒住,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迈步,向那辆豪华的马车缓缓行去。
显然,知行也知道,长公主派人来接偷偷跑出来的他们,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所幸,今天驸马爷大发神威,没有丢了长公主的脸,自己就算回去受罚,至少也不会太重,不过……
驸马爷今天,怎么就突然变得好似另外一个人了呢?一点也不糊涂了,头脑清醒,条理清晰,不仅没有与京兆尹胡闹冲撞,还以理服人,结结实实的打了那素有声名的京兆尹的脸,这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的啊!
难道是这次,被长公主踹下床,磕了头,突然之间开窍了?
知行心中疑惑,左思右想,可是以他的认知和眼界,是绝不可能想到,灵魂穿越这么惊悚玄幻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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