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桐顿了顿,压下心中的心疼,只能劝她:“娘娘,到了年根底下,没过几日陛下便要封笔,此时是极为忙碌的。”
她说着,看张采荷眉头紧蹙,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陛下便是想来看您,也没得空闲的。”
张采荷立即就撇了撇嘴,做出一个要哭不哭的样子:“表哥没时间来看我,却有时间去见那小狐狸精,这不是刚刚又召她侍寝了。”
张桐张张嘴,却是问:“娘娘这是哪里听来的,没有的事。”
张采荷立即起身,凶巴巴看向张桐:“姑姑,你又叫人瞒着我,什么都不叫人告诉我!”
她这么一生气,嚷嚷起来,外面的宫人也有些慌张,立即就吓得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动了。
张桐最是知道她的脾气,此刻过来轻轻拍了拍张采荷的后背,让她把小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小姐,嬷嬷不让小姐知道,还是怕你伤心难过。”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眼看就要过年,等开开心心过了年,再知道这些也无不可。”
张采荷眨了眨眼睛,眼角滴落两滴泪水,她不敢叫嬷嬷看到,自己偷偷蹭在她衣服上。
张桐看她如此,心里更是心疼难受。
她们家小姐从小金枝玉叶,被国公和夫人捧在手心里,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可如今是在宫中,进了宫他们才知太后同陛下是什么样的关系,小姐夹在这一对天家母子之间,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陛下也不可能对她多几分真心。
小姐盼望的,曾经幻想过的,已经成了空。
但谁都不敢跟张采荷说,一个个围在她身边,只能尽力让她高兴,让她每日都开开心心的,便是宫人都在私下说她铺张跋扈,说她仗势欺人,她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只要她开心便是了,嘴长在别人身上,让她们随便说去吧。
因此乾元宫如意阁的那些事,张桐特地禁止宫人告诉她,不让她知道分毫。
千算万算,还是让她知道了。
张桐心里略有些不愉,嘴上却还是柔和劝她:“娘娘,陛下到底是一国之君,是九五至尊,他前朝那么多朝臣,总得给各家俩面,有些时候也不是按心意而活。”
这话已经算是欺君,却意外对张采荷有效果。
张采荷小声嘀咕:“狐狸精家里可在朝堂没人。”
张桐顿了顿,又说:“娘娘且是不知,舒才人家中虽朝中无人,这些年却也因家中多有先生在朝中颇有些学生门人,并非真的一人都无。”
“明年便要春闱,陛下也是看在舒家书香门第的份上,对舒才人多有扶照,说到底也是给读书人面子。”
她这话就很是谬论了,若真的给读书人面子,其实应当去关照宠爱冯秋月,毕竟她父亲现在是正清书院的山长,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但张采荷是一根筋,她几乎想不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被张桐这么一说,顿时就开怀了些许。
“当真?”她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张桐。
张桐伸手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发髻,慈爱地说:“当真,嬷嬷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采荷眨眨眼睛,似乎是听明白了张桐的话,立即就又高兴起来。
“这么说,表哥还是惦记着我的。”
张桐心里难受,面上却越发慈爱:“是呢娘娘,您同陛下青梅竹马,陛下又怎会弃您于不顾呢?”
张采荷把头重新埋在她肩膀上,浅浅笑了:“这就好。”
张桐轻轻顺了顺她的发髻,眼中却有几分凌厉。
待张采荷用过午膳睡下,她便叫来张采荷的贴身大宫女桑叶和梅香,点了她们几句。
梅香想了想,低声道:“姑姑,这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上午时娘娘道无趣,奴婢便陪她出宫去了御花园,有几个嘴碎的宫人在那多话,兴许是让娘娘听着了。”
张桐皱眉道:“以后出门在外,不比自家宫中规矩森严,若有那不懂事的小丫头嘴碎,打发了便是,万不能有第二回。”
桑叶与梅香福身退下,张桐回了寝殿,静静守在帐幔外。
下午时分,冷风呼啸而至。
张采荷醒来时,外面的花都已经换好,碧绿嫣红的模样甚是喜人,也让她心绪开怀不少。
在花厅中略坐了一会儿,就听外面传来熟悉的嗓音,应是谭淑慧过来寻她玩。
张采荷笑着等她进了花厅,免了她的礼,便皱眉道:“怎么瞧着不是很欢喜的样子?”
谭淑慧看了一眼在殿中伺候的桑叶,又想起进来时张桐在门口忙晚膳的事,这才坐下来,语调颇有些低沉。
“今日一件巧事,偏偏就被舒才人瞧见,我可很是闹了个没脸。”谭淑慧越说越委屈,竟是低头抹泪。
张p采荷一见,立即就道:“你且细细说来。”
谭淑慧就低声道:“这几日我也是在忙年节的宫宴,根本没关注过自己宫里人,也不知那郝美人怎么就好端端生了风寒,偏巧又不跟我这个主位娘娘禀报,我自然是无法知晓得。”
她如此说来,顿了顿继续道:“这也就罢了,我这个人你是知晓得,总想着她位份低,想抬举她,今日就安排她替我去尚宫局走一趟,把宫事折子递给素莲姑姑,也好能得几分脸面。”
如今太后娘娘总管宫事,但她又想抬举自己的亲侄女,便把宫事分给三位嫔娘娘,当然,宁嫔那里都是些琐碎事,到了端嫔这里就很要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