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我还有未了之心愿,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沈如意猝不及防抬起头,那双已经通红的杏圆眼睛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委屈和担忧。
“爹爹,你是宰执,说到做到。”
裴明昉拍了拍她的后背,哑着嗓子笑:“傻丫头,哭什么,多大的事。”
他道:“爹爹说到做到。”
待得裴明昉把这一大一小哄住,才道:“府中的闫管家会每日过来一趟,看看你们好不好,铺子里是否有其他事由,母亲那边应当也会派人,不过不会叫你们知道。”
裴明昉同沈怜雪道:“万事都不要忍耐,一定要同闫管家说,若是急事直接让苏掌柜回裴府禀报。”
他一边说,一边吃了口水,这才压了压嗓子里的痒意。
沈怜雪微微蹙起眉头,道:“开个食肆哪里会有那许多事,大人不用操心我们,你且坐下,我给你取些梨膏过来,你带着路上吃。”
沈怜雪絮絮叨叨地道:“也不成,一会儿去厨房再取些麻酱馒头和谈三角,再带些酥饼,路上好吃用。”
她一边往厨房行去,一边嘴里念叨:“还要再带些小菜,但是得赶紧吃,如今天气热,仔细放不住。”
裴明昉跟沈如意听着沈怜雪的念叨,父女两个眉头都松开,倒是渐渐放松下来。
裴明昉既有些无奈,心里又很是甜蜜,那一罐梨膏还未吃进嘴里,却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柔情蜜意。
裴明昉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儿傻笑。
沈如意这会儿被父母这么一闹,倒是没那么担心了,此刻她看到父亲的傻笑,无奈地叹了口气。
“爹爹,若是叫外人瞧了去,怕是以为你当真傻了。”
裴明昉微微挑眉,摆手道:“无妨,无妨,宁愿每日都有这般机会。”
沈如意歪身往隔间里瞧了一眼,见母亲还在忙,便跑回父亲身边,小声道:“爹爹,这一次治灾,恐会有灾民,还会非常多,若是爹爹能提前想好如何治理灾民,不让他们流离失所后又无处可去,才能治好灾情。”
裴明昉认真听着女儿的意见,待沈如意说完,他认真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团团赐教。”
沈如意摇了摇头,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我又怎会知是父亲去治灾,不过……”
她顿了顿,还是道:“不过知道与否,似乎都无法改变。”
裴明昉拍了拍女儿的头,道:“所以,你也莫要操心,我去或许比旁人去都好,为了那些灾民,我也不能逃避。”
沈如意只得点头:“我知道了,爹爹你也要一言为定。”
裴明昉道:“一言为定。”
待到沈怜雪楼上楼下忙了两刻,才把要给他带的小菜从食包好,裴明昉并未阻止她,只是陪在她身边,偶尔搭一把手。
待到包袱准备好,裴明昉很珍重地捧在怀中,对沈怜雪道:“沈娘子,这份心意,裴某没齿难忘。”
沈怜雪似是此时才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嘴唇,微微偏过头去。
“只是绵薄之力。”
裴明昉低声笑笑,同女儿道别后,才对沈怜雪道:“沈娘子,他日早归,必登门道谢。”
沈怜雪看着他:“好。”
母女两人把他送到杂院门口,裴明昉翻身上马,这才道:“等我归来。”
沈怜雪仰头看着月色下他清隽的模样,看着他灿若星辰的凤目,最终还是浅浅笑了。
“等你归来。”
裴明昉披星戴月而来,又披星戴月而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巷中,沈如意才牵着女儿回家去。
“团团,今夜早些睡。”沈怜雪道。
沈如意点点头,她乖巧跟在母亲身边,然后开口:“娘放心,爹会没事的。”
沈怜雪沉默片刻,倒是笑了:“我知道的,你啊,也不要操心了。”
之后几日,赣州遭灾的事也传入汴京中,大街小巷都有百姓闲谈此事。
但百姓之间也只能知道些许大概,并不知全貌。
无论如何,日子依旧要过下去。
沈怜雪他们的团团食肆,依旧维持着每日的忙忙碌碌,沈怜雪跟沈如意从一开始的担忧,随着时间推移,繁忙不断,也渐渐转为平静。
裴明昉这一趟赣州之行,怕是要三五月才能归来,她们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生活,然后等待。
沈怜雪甚至还同女儿研究了几道新菜,陆续试了试,最后留下了酸菜烧青笋和醋熘肉片。
时间如水流失,一晃神,便来到六月中旬。
这一日,沈怜雪正在后厨忙碌,突然被女儿叫了一声。
“娘,”沈如意喘了口气,“外面来了好多生人,瞧着都是大家娘子。”
沈怜雪正在做醋熘肉片,闻言道:“好,你出去说一声,待我出完这几道菜,便去待客。”
沈怜雪看了看桌案边的备菜,又连忙叫了女儿回来:“你且去问一问,几位娘子是有何事?”
沈如意道:“好,娘你忙。”
她如此说着,又飞快跑回前店去。
突然出现在食肆门口的几位娘子,皆穿着干净的衫裙,她们大约都过了而立之年,年纪最长者瞧着已将知天命。
沈如意在这几位看起来异常严肃的娘子面前,很是乖巧,她冲几位娘子先见过礼,然后才道:“各位婶娘,我娘在后面出菜,如今还有三道菜才能出完,不好叫食客等,她让我先来同婶娘们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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