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文可顶了大用处。
今日的她们刚一支起架棚,立即就觉出暖和来。
四面而来的风被油布格挡开来,无法窜入棚子中,吹得人后背发冷。
只不过架棚的前后都是空的,后面依旧无法彻底挡风。
但这也已经非常好了。
李丽颜今日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她趁着休息的空档,对沈怜雪道:“生意比往日好些了。”
因为食客也可以在架棚里略站一会儿,没有往日站在寒风里那般寒冷,所以生意自然更好一些,偶尔还有食客捧着煎饼站在棚子里吃,同沈怜雪他们闲话。
李丽颜对厨艺没什么天分,她只会吃,不会做,往常都是说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认真听人家说最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便记在心里去,等得了空便去瞧瞧看看。
她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而同沈怜雪交谈的食客就更认真一些,他们都是多年的老饕,好不容易抓到一位手艺好又肯钻研的厨娘,自然不肯放弃。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讨论摊子可以卖什么,做什么,那认真劲儿比沈怜雪这个老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板,你们早起就只做煎饼吗?”有的食客问。
沈怜雪脸上带着笑,认真听着食客的问题。
她现在已经可以面带微笑,熟练跟食客们攀谈,她的这种转变,就连老食客们都觉得欣慰。
也正是因此,老食客会再来采买的几率更高了些,也渐渐开始跟沈怜雪说话。
原本只有小团团一个人咋咋呼呼的摊位,后来加了李丽颜,再到现在,又多了沈怜雪。
热闹中氤氲着烟火气,让人觉得幸福。
沈怜雪问那食客:“阿姐觉得做什么好?”
早晨两个炉灶做煎饼,速度是快了一倍,但依旧要等。
等待是最漫长的。
尤其是在饿了一宿,早起又期待一口吃食的时候,四周热热闹闹的早食摊子,各种各样的香味弥漫开来,让人肚子里更饿了。
有时候这种饥饿当真忍不了。
若是长时间等待,这一部分不是很坚持的食客就会改投别家,让沈怜雪他们流失掉生意。
不过并不算太多就是了。
那个三十几许的妇人听了沈怜雪的问话,笑着说:“你们可以弄些糕饼炊饼之类的,买了就能拿走吃,不用让俺们等,多好呀。”
沈怜雪听了就笑:“多谢阿姐,我记下了,待过几日便仔细斟酌一下。”
沈怜雪是个非常虚心且谦虚的人。
她性子温文,彬彬有礼,听着别人说话的时候,神情特别专注,仿佛在听什么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
无论哪个食客同她说话,她从来都不敷衍。
这种态度,也令食客们颇为欣赏。
如此你一言我一语,等候的漫长时光也没那么难熬,一直到午时收工,沈怜雪才发现推车上的酥饼都卖完了。
她每日出摊都会在两个推车上各准备两百五十个左右的酥饼和一百根油果儿,每日大约都能剩下五十张酥饼,所售大约三百左右。
一开始李丽颜那边做得速度略慢一些,每日都是两百左右,待到这几日,她越发熟练起来,所售数额自然便提高一大截。
待到娘几个回了家,坐在家里算账,李丽颜才惊讶道:“今日卖了六百三十张。”
这比昨天还多了八十张,有了不小的进步。
沈怜雪笑着点点头,把铜子放到笸箩里封好,藏进箱笼里,然后才下楼去厨房,准备吃午时。
今日吃鳝丝面。
把新鲜的鳝鱼洗净切丝,加葱姜调味,放酱油与大酱爆炒,出锅时撒上胡椒,用淀粉熬成卤子,放在碟中备用。
然后就开始煮面。
面是现买的,比之馎饦或水引要更长更细,长长一把仿佛打了头的麦穗,很是漂亮。
如今赚得多,沈怜雪就再也不如过去那般过日子,光是鳝鱼就买了三斤,炒出来一大碗鳝丝。
娘四个围坐在厨房里,靠着正咕嘟着红烧肉和素卤的小炉灶,温暖又幸福。
李丽颜舀了一勺鳝丝卤,把它浇在面条上,然后又夹了一筷子青菜,便在大瓷碗里搅拌起来。
鲜嫩的裹着一层酱色芡汁的鳝丝弹嫩爽滑,裹着洁白的面条,慢慢铺满了一整碗。
李丽颜拌匀之后,吃了一大口。
她还没来得及感叹,就听对面的小丫头长叹一声:“唔,好好吃哦,比汴京所有的鳝丝面都好吃。”
李丽颜没忍住笑出声。
沈如意的碗是沈怜雪特地给她买的,是个桃木做的木碗,碗沿打磨得光滑而细腻,碗的外侧刻了个可爱的小兔子,特别好看。
这个碗比瓷碗轻得多,沈如意的小手也拿得了,她特别稀罕,每日吃饭的时候都要反复摸那个小兔子刻纹。
她的小碗里,如今已经装了满满一碗鳝丝面。
“你又知道了。”李丽颜无奈地说。
沈如意吃得很起劲儿:“当然啦,我吃过曹娘子家的鳝丝面,没有我娘做的好吃。”
其实味道都差不太多,但沈如意偏心母亲,自然一口咬定自家的鳝丝面好吃。
沈怜雪柔和笑笑,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唇角的酱料,道:“快吃吧,一会儿要凉了。”
她们吃着饭,又闲谈几句,边上安静的兰娘却开了口:“雪姐,铺席每日赚得不算少,铜板又沉,来回取用不安全也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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