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35页
    这里地处江州和京城中间,前后不接,人烟稀少。山路下却有几乎破落的屋舍,似乎是废弃的。
    明溪一路跟着沈玦,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她听到了沈玦的呼吸声。在别院的时候,沈玦抱着她走那样长的路,呼吸都未变过,如今走了几步路怎么她就听见了?
    直到到了屋子里沈玦松开她的手,她才闻到一丝血腥味。沈玦身着黑袍,一时竟看不出血在哪里,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沈玦自己的。她强定心神,终是看到了沈玦左肩处洇开的一处暗色。
    明溪怔神,方才的一幕再次浮现出来,沈玦竟是替她挡了一刀!那时他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把她护在怀里的时候,她只听到了一瞬沉重的呼吸声。
    沈玦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再重的伤他都受过,这一刀他挨了没什么,若是落在明溪身上……
    明溪见他脸色阴沉得难看,急道:“我帮你包扎止血。”
    伤在左后肩,沈玦自己处理不了。这一路也流了不少血,沈玦便任由她折腾了。宋宁接不到他便会来寻他,最迟明日。沈玦原是想安抚明溪的,只是见到明溪这般为自己着急,安慰的话便咽了回去,他喜欢明溪这般在意他的模样。
    他心里清楚,明溪心里却惶惶不安,这里没有人,又没有马,她还好说,可是沈玦受了伤,也没有药,万一出事怎么办。
    原本是盼着自己能得自由的,可这一刻她却清晰地意识到,她想要的不能以沈玦的命来换。沈玦对她那样好,又替她挡了刀。
    她咬紧牙,帮沈玦包扎好,眼看血不流了,又在屋子里寻火石。屋子里久无人居,处处落着灰,火石不是要紧东西,还真被明溪寻到了。
    她将自己的披风给沈玦披上,出去寻了些干柴回来,火烧起来,屋子里终于暖了。她去叫沈玦,却见他趴在桌上,闭着眼睛没了意识。
    伸手一探才发觉他额头滚烫得厉害。
    要先退了高热才是,明溪四下去看,落在门外的雪地上,奔出去用手团了雪捂着,等手冰凉,便跑回屋子将手放在沈玦的额头上。
    沈玦中间清醒的时候,看到明溪将手贴在他身上,眼里的泪断了线的珠子般滴到他手上,烫得厉害,她说:“你别死啊,别睡过去。”
    真像啊,沈玦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回到了四年前那个破庙里,那时看着他的也是这样一双眼睛,那眼里担忧的情绪太浓烈,浓烈到他即便没记清那张脸,也在数年后,清晰地记着那双眼睛,和眼尾处的痣。
    第22章 行简哥哥
    他意识并非完全混沌,看着明溪一趟趟地跑出去又一趟趟跑进来。她的手可真凉,贴在他的额头上,伸进他的衣服里,贴在胸口上。
    沈玦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因为高热,眼睛有些发红,他哑声道:“别折腾了,死不了。”
    明溪将手抽出,声音里带着强忍着的哽咽:“你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也不知道是安慰沈玦还是安慰她自己。沈玦微微闭着眼,心想,这小姑娘可真傻,这般好骗,被人骗走可怎么办。她会不会也对另一个人这般关怀,急出眼泪?单是想想,沈玦便心里不痛快。
    天色将暗,不知是因为明溪这来来回回这么多趟,还是因为沈玦自己调息,他身上高热渐退。
    明溪累得厉害,见他终于退了高热,提着的那口气便松了。她坐在一旁缺了一条腿的木凳上,回想今日种种,眼皮发沉,睡了过去。
    冬夜天寒,外面北风呼啸。屋里是她燃的一堆火。沈玦起身,随手捡起屋里破败的木椅扔进火里,将火燃得更旺一些。
    想杀他的人太多,今日这些不是第一次。他这次带着明溪出来并未大张旗鼓,原以为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不想还是连累了这小姑娘受惊吓。
    他稍微动了动左肩,那一刀划得并不太深,没伤到经脉。幸亏是砍在他身上。他俯身去看明溪,见她平日白皙的脸上如今带着些脏污,大抵是因为方才哭过,泪痕沾了脏东西。
    沈玦神色柔和,轻轻帮她擦去。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揽住明溪,将她往火边带了带。
    明溪这两日太费心神,被他这么一带也只是勉强睁睁眼,含糊问道:“大人?”
    “明溪,昭和二十五年,你可曾去过蜀中?”火光映着沈玦的脸,明溪稍微睁眼,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还困着,脑子不甚清醒,她曾去过蜀中,那年明远回蜀中老宅,因为是大祭,少见地将几个姨娘和小辈都带回去了。只是想到上次沈玦知道她和陆斐是旧识便那样生气,明溪往他怀里缩了缩,躲避那晃眼的火光,回他:“不曾去过。”
    火堆里偶尔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在夜里很是清晰。沈玦将明溪抱得紧了些,明知道不是她,却还是想问问。他垂头去看明溪,见她已经沉沉睡去,脸埋在他怀里,像是柔软的小动物。他眼神更深邃了些,即便不是又如何,他照样要把她护得好好的。他握住明溪被冻得通红的手,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一夜过去,火堆燃尽,只留下黑乎乎的残渣。明溪醒的时候,还在沈玦怀里,沈玦闭着眼睛,稳坐不动,她身上围着披风。她惊讶之下便要起身,沈玦却已经松开她,问道:“醒了?”
    明溪这才知道原来沈玦一早便醒了。她点点头,想到沈玦身上的伤,便小心去看,昨夜包扎时用的布料是从襦裙上撕下来的,颜色很浅,血在上面很是骇人,好在已经干涸。
    --